可这时银术可却好像突然清醒了过来,他用低沉却极清晰的声音说道,“去看看元帅吧,我们兄弟三人之中,他最看好的一直是你。他甚至还说过,只要给你足够的权力,将来即使是斡里衍(即完颜娄室)也未必比得上”
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做可能会招致鞑懒的猜忌,但撒离喝还是叩开了粘罕的房门。由于此前已经经历过大起大落,粘罕的承受能力比他昔日的副将银术可要强得多,至少神色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只是本就年迈的他,现在看上去更加苍老,可见撒离喝的背叛对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我知道你忠于皇室,但你应该知道老夫并没有篡逆的心思,那么你究竟为什么要背叛我?”,粘罕面色平静,似乎他说的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看到昔日崇敬的名将已经成了一位垂死的老人,撒离喝的心情有些沉重,但他还是坚定地回答道,“为了我们大金国的将来,末将不得不如此,何况末将心中只有皇帝陛下和我们大金国运,所以谈不上什么背叛。”
“老夫纵横天下、所向无敌,难道大金国由我来领导,还比不上鞑懒那个废物吗?”,粘罕大怒道,原来先前的平静也不过是他强自压抑罢了。
“若是只比打仗,您自然是要强得多,自您重掌军权以来,我大金铁骑战无不胜。”,撒离喝赞了一句,然后马上话锋一转,“可是我们大金国的处境好转了吗?没有,我们大金国的军队更少了、国家更弱了、大家伙儿也更穷了!”
粘罕闻言一愕,但细想一下确实如此,不禁陷入了深思。虽然南下之战他消灭了不少宋军,但汉人太多,恢复起来快得很,而金军在那场大战中损失的,可大多是女真本族的精锐啊!北伐蒙古一战就更别提了,根本没怎么打起来,却在草原上对耗了那么久,最后赢了面子,却输了里子,每年还得客客气气地主动送粮给那些野蛮人
不过粘罕还是有些不服气,“老夫做不到的事,难道鞑懒小儿就做得到吗?你倒说说看,他准备怎么做?南边和北边的敌人,可都不好对付啊!”
“左副元帅(指鞑懒,这厮又升官了。)以为,我大金实力在南北二敌之上,但却没有能力向南北两个方向同时进攻。”,撒离喝耐心陈述道,毕竟他也很想听听粘罕这位宿将的意见,“他的意思是,我们大金国应该走‘南抚北剿’的路线”
粘罕听后一阵惊愕,他一直都将鞑懒看成一个欺软怕硬、见风使舵的小人,想不到他的战略眼光还在自己之上。
据撒离喝所述,鞑懒认为大漠诸蕃素无信义,即使议和也只能安抚一时,何况他们一向好勇斗狠,只要爪子一硬,就又会南下找大金国的麻烦。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一味安抚,不但会助长他们的气焰,而且还增强了未来敌人的实力,实在是短视之举。
粘罕想到自己与合不勒汗议和的事,不由老脸一红,强自辩解道,“可是远征大漠,耗费极大而难觅敌踪,不好打啊!”
“由我们大金国出兵讨伐,自然是劳民伤财,可如果由本地人出马,情况就完全不同了。”,撒离喝解释道,“塔塔尔部与蒙古诸部本有宿怨,只需我们稍加挑拨,他们自己便会打起来。到那时,我们便可以借刀杀人了”
“好毒的计策”,粘罕恨恨地说道,他听到此话,立刻就想起“借刀杀人”本就是鞑懒最擅长的计策,所以他才能避过上次政变的危机,而等来今天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