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池知道,她站在那里不动压根就没想躲,甚至希望被刺伤。她想只要自己受伤了,便能替那些被焚烧的人们赎罪,只要自己流血了,便能让这些百姓的怒火平息。
她就是这样的人,让人费解又矛盾。
沈牧池此刻很想将她拥入怀中,抱紧她,告诉她,这些不是她的错,无需背负这些罪孽。
方许宁重新看向众人,眼中光彩微黯,她道:“可这是我翻阅史书典籍,各类医书,所能找到的最好的办法。”
百姓大多没读过多少书,他们不知道史书典籍里记载了什么,不知道疫病为何会让大部分人都染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因疫病死去的人要进行焚烧……
这些“无知”并非是他们自愿的,她不能怪他们。
望着百姓迷惘的眼神,方许宁接着道:“或许大家会疑惑,为什么这怪病只要互相对视上便会染上。这并不是巫术,也不是只要举行驱魔仪式就能痊愈。”
“这种病在过去的一千多年里,已经陆续爆发过两百余次,书中记载,最开始爆发的那几次,用尸山血海形容也不为过,后来人们发现,那些因瘟疫死去的人的尸体,是使感染者越来越多的罪魁祸首。”
方许宁向百姓讲述瘟疫逐渐发展大现在成疫病的原因。
或许是她讲得详细,众人都冷静下来,不再喊打喊杀。
“先人们想尽办法也无法想到阻止尸体感染更多的人,只得将尸体焚烧毁掉。”
再次讲到焚烧尸体,众人眼中不再只有癫狂,多了些理解。
“结果便是,受到感染的人逐渐减少,直到后面只要控制好已经染病的人,那么剩下的人便不会再染上瘟疫。”
最重要的一段已经讲完,方许宁长舒一口气,道:“我与大家讲这么多并非是想洗刷掉我身上的罪名,只是想尽可能将你们都保住。接下来我会前往城外临时搭建起来的医馆,决不放弃任何一个人的性命。”
这样算是讲完了,方许宁见众人没有异议便转身走进府衙。
人群外,沈牧池一直攥紧的拳头也得以放松。
他的宁儿,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方许宁一进门,便撞上不断擦汗的徐厚卿。
徐城正急得满头汗,见她进来却忍不住给她竖拇指:“殿下今日这番话实在是让下官佩服不已。”
方许宁回以虚弱一笑:“往后还是少些这样的事罢……”
脱离府衙外的喧嚣后,方许宁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徐厚卿吓一大跳,赶忙上前搀住她往里边走。
还未走出几步,徐厚卿便手中一空,他回头一看,原是沈世子绕到侧门那处进来了。
沈牧池将方许宁打横抱起,方许宁突然脚下一空,心中慌乱之际胡乱攀上沈牧池的脖颈。两人间的距离骤然缩短,近到彼此的呼吸交融,只差一个指节的距离便能让沈牧池一亲芳泽。
方许宁先将头偏转开,红着耳尖道:“不必如此麻烦,你放我下来……”
“那可不成,”沈牧池拒绝得干脆,“好容易才让我抱上,哪能再让你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