馒头跑了出去,李松是知道的,他知道自己一点情面也不留让她过意不去,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今天一定不能开这个头。
他没有急着追了出去,想让她好好地冷静一会儿,好好的想一想。他已经瞧出小妹子对方才武断答应别人而后悔了,他今日就是要养成小妹子不轻易答应别人的习惯。小妹子到现在还是不会拒绝人。帮助别人是心善,只是不能这么善。
学习的代价总是这么的折磨人,这是他在标中营无数次被人摔倒后,在战场上无数次侥幸逃生后才明白过来的。官场上的一点小事,有人甚至要付出鲜血乃至生命,他希望小妹子能尽快明白,以适应新的环境。
他没有告诉小妹子,攻入平壤后,他已经升为正五品;现在在朝鲜的战事已经结束,自己升为从四品只是等着圣旨跟兵部下牒子。四品,已经算得上是一方大员了。现在皇长子同皇三子的夺储大战已经展开,一不小心,自己便会沦为阶下囚,所以一定要小心谨慎。
想着今后要考虑的事情更多,他心里有些燥。他将手中的书扔的远远的,背着手在屋里来回地踱着步子。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收拾了下也出门了。
去追黄菊英的馒头并没有追上,才出了胡同口她就找不着人了。无奈的她看了看左边,又瞧了瞧右边,两边黑乎乎地,一个人影也瞧不见。
她无奈地翻身往回走,临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又不愿意进去了,直愣愣地站在自家门口想着心事。
在她看来,大哥是最明理的人,那么贵重的高丽参自己白给了单大夫,他一句话都没多说,还又拿了一些人参出来,说是挑几枝送给单大夫。可是没想到他刚刚怎么会这么不近人情,不但拒绝了去帮别人,还那么大声的质问着别人。
人家一个柔弱地姑娘家已经拉了脸皮过来求他,他还这样子。想想方才那句让自己听不懂的话,好像挺伤人的,要不黄姑娘怎么最后还哭了出来。实在是太令她失望了。
是因为别人是空手而来么?
她不禁地往这上面去想,她记得大姐从主家回来时说过官场上面,求人办事的,手上若不拿着点东西,什么事都别想办成。
大哥是因为黄菊英手里没拿东西才不帮她的么?
难道大哥是三姐夫、文公子口中的昏官么?
她不知道,她从来不知道大哥在官场上做了什么?她也就知道他是标中营的百总,如今是从五品的官职。其他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自己怎么对大哥了解的那么少啊!她狠狠地捶着自己的脑袋。
“你站在外面做什么?”李松出门瞧见站在自家门口捶着自己脑袋的馒头。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扯了进来。幸好这个时候延绥的晚上并不冷。
馒头抬起头瞧了眼紧张自己的李松,茫然地张了张嘴,她不晓得自己要怎么去问。她现在脑袋里乱乱的。
“你怎么了?”李松见她不说话,只是瞧着自己,赶紧打横抱起了她,将她带回屋里,稳稳地放在了炕上。他才摸了摸她的额头,就见她又坐了起来。
瞧着也没什么不好,怎么就是不说话呢?双眼怎么也没有了精神呢?是因为自己方才凶她么?可他的本意不是去凶她。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么?
李松皱着眉头,看着安静地她。既然她要想明白,自己还是不要太逼着她了。他起身想为她泡杯酽茶,好让她定定神。
“大哥……”馒头探了身子,拉住了他的手,欲言又止地垂下了眼睑。她该不该问呢?这样问好像很伤人,谁愿意让人说不好呢?可是不问她实在是憋不住,她就是想不明白大哥为什么不去帮黄姑娘呢!
李松见她终于开口唤自己,心中的担心也缓了缓,反手握了她的手,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搂着她,柔声地问道:“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帮黄姑娘?”她想了多少句向李松发问的话,也只有这句最自然,什么不满都没包含在其中,这么问是最好的了。
“这是不是帮。她这是在托你走门路。”李松平静的道,小妹子当了这两年的官太太,却没经历过什么官面场,毕竟在军营里想混出头还得靠战功。
这也算是走门路么?除了黄姑娘没拿礼来,其他的好像都跟三姐夫他们说的很像,自己差点就让大哥成了‘贪官’了。她后悔地垂了头,低声地呻吟着。
“哪里不舒服么?”
“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捂着耳朵嚷着。她都没脸见大哥了,自己还义愤填膺地同他吵,还怀疑他的为人,自己实在是该死。要是现在能昏过去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