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旨完毕的李如松笑着走到馒头跟前,道:“恭喜恭喜,老夫可是要讨一杯酒吃。”他突然发觉,馒头还一动不动地跪在那,便问道:“怎么?白氏你不肯奉旨?”
李松悄悄的拉着着馒头的袖口,说了声:“臣领旨谢恩!”
这天大的事如何落在了她的头上。这可是五品,她的思绪不由的拉回了从前。
记得大姐是在个五品官老爷家做事,回来住了一宿,通身的做派,那时候五品官家太太就是那么的高高在上,自己还发过誓要做个一品夫人。这也是自己为何当初会答应嫁给周景源,瞧上得便是他是个举人,日后自己可以坐上一品夫人,让娘好生后悔当初对自己的漠视,后来的一些事,彻底打消了她所有的一切,她变得更加懦弱,直到遇见了大哥。
“白宜人,还不接旨?”瞧见馒头还未叩头领旨,李如松提高嗓门道。
还处于混混沌沌地馒头木然的磕头谢恩。
“这回是宜人,怕是等度节从朝鲜回来,你便要换成四品的恭人了!”李如松将旨意双手递到恭敬站立的馒头手中,笑着说道。
她这次跑到前面,弄了个什么伤药,救活了许多受伤将士,实在是一大功,加上李松斩杀千军中敌首的功绩,自己才能给她弄个锡之诰命。
这次若是能把她也一路带去,留在辽东,让那些个军医将她那手绝活学到家,到时候他辽东麾下也多些个兵丁。
“度节,同我去还是不去?”他拉着李松招呼着大小官员到前面吃酒去。
小妹子被册封的事情李松事前是知道的,这是自己上了折子请旨的,依着自己这次的功劳朝廷是会应允的。只是李如松居然为小妹子请来个锡之诰命,这实在是超乎他的想象。
一品至五品的官员称诰,六品至九品称勅,只是一字不同内里的含义也不一样,玺印也用的不同,这里面是多大的荣耀!
“度节,老夫还是那句话,此次朝鲜的事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走了这次,可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李如松携着李松的手慢步走在众人的前头,低声道。平生难得几仗,又是同日本人开战。打惯仗的人是闲不下来的,没有仗打自己的手心都是痒的,他向往换着对手打,总是打蒙古人,要不就是自家人剿匪,实在没什么意思,若是能跟日本打上一回,实在是过瘾。
“大人,小将志不在此,多谢大人厚爱!”他躬身婉拒着,婚书、婚礼乃至凤冠霞帔他都想给她,但他最想的还是陪着她,不然她感到一丝的孤单。她那么想要个孩子,这次便应了她。
想着他与她的孩子,他内心莫名的激动,他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有孩子,流着自己血脉的孩子,该是什么样的。
李如松停下脚步,不悦地放沉了嗓子:“这是什么话?你莫要同我说,当初是迫不得已才从军的!”
朝鲜两百年崇文衰武,兵力不济,此次出兵朝鲜定是以官军为主,这是立功建业的良机。谁不愿意去,这个还推辞着。
李松默不作声地站立在一边,这里面的缘由是他一时能说的清楚的吗?
跟在后头的官员们纷纷停下脚步,好奇地张望着,先头还说说笑笑,紧紧地拉扯住,一刻也不松,欣喜地神色言表于面上,这又是怎么了。
“怎么,度节,你媳妇有了诰命在身上,舍不得请李大人吃酒,李大人恼了?”跟在后面的魏学曾多多少少听到了些两人之间的不愉快,卖着老脸,嘻笑着打着哈哈。
他这次能以原官致仕便是最好的,他也不想封官加爵什么的,只要自己完身而退,回到老家能安安稳稳地想几年清福便是好的。
董一奎却是清楚里面的缘由,李松那小子肯定又拒绝了李如松的建议。他费劲心思才培养了这一百多个标中营的好手,这次便毁了三十多个,他心疼死了,李如松还趁火打劫地要把李松弄走,其实他也不想放那小子走,所以一直打着马虎眼。便笑着上来道:“这小子抠门的紧,成亲都不愿意请咱们喝酒。”说着当胸给了李松一拳,佯怒道:“你小子攒那么多的钱,留着下子么?”
李松苦笑着摇头,只盼望李如松真的生气,放弃带自己去朝鲜的念头。若真的要去了朝鲜,这一仗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你别给他打哈哈。当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哼!”李如松根本一点面子都不给得道,“你若不是有难处,以你的文章考取个功名不成问题,何来从军!”
李松的背景他查不到,只知道他是无去处才来从军。戍边的将士里多的是走投无路的人,甚至是染上了官司,连江洋大盗,被官府通缉的也多的是。可是,这却无妨,这戍边的将士要的就是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再说朝廷每逢大节下还有赦免,只要这些人犯得不死十恶不赦地大罪,一般立功之后便不再是待罪之身了。
“我的话你好好想想!”李如松冷脸丢了话给李松,便端着酒杯到另一桌去敬酒了。
“度节。”董一奎无奈地拍着李松的肩膀,叹气一声,李如松这次是铁了心思要将他带走。人家现在是圣眷正隆,他这个小小的延绥镇总兵的话能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