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郁低声道:“可......可衡君要是回了长安,见不到我怎么办?”
“我会给他留信,他要是能追来塞外,我就认下他这个上门女婿。”明知事情或许无法转圜,郑厚礼还是象征性地说,“儿子,你在长安伤神伤身心力交瘁。时时都念着他,不如跟爹回去,天高地远的,过个几年也就忘了。”
朝廷至今没有宣布林怀治的死讯,只是对外称尚在寻找。郑郁也不清楚,纵使他一次次告诉自己,林怀治没死,可快两个月过去,林怀治始终没有任何消息,这比什么都可怕。
雪天的日光本是明朗,可今日不知为何十分灰暗。郑郁透过床帐看了眼窗户折射进来的光亮,呢喃:“爹,让我再等等,可能等春天到了,衡君就回来了。”
郑厚礼叹了口气没说话,臣子上书归乡后,就可自行决定离京时间,加上郑郁还病着,他想拖到春天也不是不行。
父子俩就这么一个坐着一个躺着谁都没有在说话,天慢慢的暗下来。郑郁醒后脑子还是浑浑噩噩的,就在他又准备睡会儿后去见袁纮时。
一阵疾步打破这宁静,齐鸣、周渭新和郑厚礼副将的厉声还是没能拦住这人。
严子善身着甲胄踢门进来,大声道:“砚卿,出事了!”
郑厚礼看郑郁在休息时被打扰,冷冷道:“严家小子,你怎么无半分规矩?”
严子善一脸着急朝郑厚礼告了个礼,焦急道:“还请郡王见谅。”立即他朝郑郁说:“砚卿,袁相揭露刘仲山当年谋害惠文太子以及蛊惑圣上逼宫,现在朝臣们都在金殿吵起来了。”
雪下大了,郑郁心慌得不行,他抓了件衣服胡乱套上就随严子善离开。郑厚礼看儿子步履匆匆,本想追上去再为他添件衣服,但腿脚不便,追不上似风的年轻人,只好让把衣服递给管家让他去追。
他则在屋里给郑郁收拾下有些乱的书架,他不愿让旁人来做这些事。前几日郑郁病着,郑厚礼没时间,现在有时间闲下来就只想陪着子孙。
一道人影落地重声自窗边滚进来,郑厚礼回头看去,帷幔遮住那些视线。他恍惚间看到一个摇晃的人影往这边走来,郑厚礼瞧那身形轮廓结实,必是练家子,便不动声色地按上腰间的刀。
那人在帷幔后停住,哑声道:“砚卿......不在吗?”
这声音郑厚礼很熟悉,他站起身,沉声道:“成王殿下。”
林怀治转过帷幔走近,郑厚礼见他青茬刮脸,双目猩红,面庞多是冻伤想是多日赶路造成的。衣衫褴褛,破烂不堪,整个人灰头土脸,若非那份气质和俊脸在,扔在乞丐堆里,他也认不出这是林怀治。
林怀治环视屋内没有看到郑郁后,重复地说:“砚卿不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