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需要你们读后用所想所感去效忠他。”曲炜看着郑郁好似在追忆什么,平静地说:“选官选德,但如今的朝堂有几位这样的人?将相如此,何况储君?”
这话是在说林怀湘品德不行,过分依赖刘千甫。
“就算朝廷不怎么样,但龙椅上坐的人必须是林氏皇族血脉。”郑郁低声道,“郑家永远追随天子,我们守的是大雍,是大雍的百姓,这是国亦是家。”
曲炜朗声笑道:“好一个是国亦是家。”随即问:“你不想换一个君父吗?”
郑郁转头确定屋内外无人接近,皱眉低怒:“此乃谬言,曲公慎之。”
“宁王都要动手了,你猜成王和太子在想什么?”曲炜的面容斯文,但说话起话来,却是大胆露骨。
郑郁饮了口酒,沉声道:“太子祭祀惠陵,天命已达。”
“二郎没有猜错,你果然是书读透了。”曲炜一只手在怀中寻摸着东西,叹道,“宁王与太子,若是这两人赢了,他们的昔日政敌成王你觉得还会活下来吗?”
这个残忍又不得不去面对的问题在郑郁心中盘桓了许久,不论这三人谁做皇帝,都不可能会放过昔日政敌。他郑郁不止是郑郁,他还是郑厚礼的儿子,一旦有差父兄在战场上用血汗换来的荣光将会消失殆尽,甚至留下千古骂名。
一边是林怀治,一边是父兄。郑郁选不了,选谁都会有极大压力和折磨,他从头到尾想做的只是除掉刘千甫,还朝政清明。
可无奈这两年一直身处外地,今年才返京,他想着依江南两年的政绩在。这一次德元帝定会将他留于京中任职,那他便有机会铲除刘千甫,从而也能在皇子夹缝中保住林怀治。
屋内的沉默延续片刻,郑郁低声道:“我会尽我所能保住衡君,可势力微薄。”
“二郎很疼这个弟弟,他设想的万种结果都一一应验。”曲炜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放在案上推给郑郁,说,“孩子,去做你想做的事,老夫鼎力支持。二郎留了这封信,希望能到帮你。”
历尽世事的长者用温柔的语气宽慰着郑郁,郑郁看见案上太子火漆印信完好的纸,悠远熟悉的药香一下飘进鼻间,抬眼颤声不确定地问:“惠文太子留给我的?”
曲炜点头,郑郁手在衣料上磨蹭几下,他直直地盯着那信,许久后才颤抖着拿起展平。
映入眼帘的是记忆里的熟悉楷字,郑郁凭借屋内微微跳动的烛火,看清了书信内容。
阿郁:
展信舒颜,此信写于德元十七年十二月廿六日,我自知不久于世,故此留决信托于舅父曲炜处予你。见此信时,你定已得知真相,天家无情,阿耶厌我许久,是我少时无知,曾以有数年父子之情,妄念他于我尚有爱怜。却不知帝王本淡薄爱欲,皇权更迭下,君臣父子安有完好?
我已是夜台之下白骨一具,魂归天地不聚世间。但卿尚存,请勿以我为念,心神辗转不安。近来忆少时与卿同席树下,大论天下时弊,古今往来,君明而臣直,民赖天子话权存生,若上未存百姓肤苦,意权术任佞臣惑主媚上,则失诤臣亦失天下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