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打着伞面,榆树之下,袁纮听此言心中生怒顿时一拳砸去,刘千甫被打的头一歪,他生生受下这一拳。再次回眼看向袁纮时,眼里还是带着笑,不屑地抬手擦去嘴角血迹,挑眉道:“廉颇未老嘛,天下重担你能挑几年?袁维之,你要么回家养孙子,要么听我的以全天下为任,烧开这锅水。”
袁纮放开了他,整个人气的不住颤着往后退,郑郁眼疾手快接住了袁纮的身体,担忧道:“师傅。”
他看见了袁纮的泪突出眼眶。
袁纮抓紧了郑郁的手,泣泪喃喃:“我当初不该信你,午夜地狱门开万魂索命时,希望我这条老命能抵住那数万冤魂。”
袁纮一瞬之间仿佛老了十岁,似是雨水夹着泪滴在那身象征公卿无上的紫色官袍上。妖异的艳紫与凋败的黯紫相交,他凝视着刘千甫。多年过去,十四郎的样貌与那年十八岁的少年无太大差异。
只是物是人非,故人永远是故人。
刘千甫轻笑道:“生时没有来过长安,死后来一遭也算圆满了。不过罪是我犯的,真要找也是找我啊,可惜我从不信鬼神。”
袁纮没有再说话,他在这场质问中,用光了所有力气。他牵着郑郁颤着步子离开,遮雨的伞离开刘千甫,而他也离开树背,走入雨中,温柔道:“郑砚卿,你最好能平江南之乱,否则北阳王的金紫朝服入了棺我也会给他扒下来。”
郑郁回首望去,那人站在雨中,身资清雅,五官就算淌着雨也是俊美的,破了的嘴角带着几缕红丝流下。郑郁淡道:“晚辈不会弃百姓不顾。”
袁纮侧头乜斜:“我还没死,不用你教我的学生。”
师生的身影在雨幕里走远,刘千甫在原地站着没有离开,官袍被大雨淋湿,他长舒一气后。身旁突有黑影递来丝帕,头顶的雨被遮住了。
刘千甫淡然一笑:“事是我做的,殿下要去圣上面前说一声吗?”
“姨父哪里的话,你我一体。”林怀湘看他没接,便直接上手擦去他嘴角的血丝,力缓轻柔,低眉道:“我为储君,自然也得为天下人考量。”
先前袁纮和刘千甫的争吵他都瞧见,果然刘千甫这个人就是一把美丽又锋利的刀。
刘千甫没有避开,他凝视着眼前人,心道林怀湘也不至那么无可救药,揖礼道:“殿下忠君体国,臣永志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