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郁肃声道:“去年工部向户部支账两百万,钱是一笔给清。那昨日在谢中庵身上的残页要么是伪证,要么是有人故意引我们来查工部。”
账确实没问题,郑郁留意到去岁工部账上有阳昭长公主翻萁府邸的钱款。
“阴阳两账,做给别人看的和给自己看的并不一样。”林怀治还摊着卷轴看,说,“谢中庵在朝中树敌颇多,可谁有这个胆子派人刺杀三品大员,还将事做的滴水不漏。”
郑郁双目注视着面前的墨字,沉吟,而后道:“那户部也没必要去了,账必是在谢府。”
昨日他们已查了户部,一无所获,而今的工部也是。林怀治收了卷轴,走到窗边拉起竹帘,恰好春光往里涌了进来。
皇城内的有司里到处种有榆树,树影托着阳光轻荡,春日空气令人心旷神怡。
林怀治站在窗边,阳光沾了他半个身子。郑郁随光影看去,林怀治还穿着那白色锦袍,身材笔直修长,带着玉戒的手负在身后。
人影与树影交叠,金光闪烁真如画卷般美。
风吹了,吹来外面的榆树清香,也吹来林怀治的声音,“谢府如今在作法会,人来往去,想要去不难。”
郑郁问:“今夜?”林怀治转身来到郑郁身边坐下,说:“好。”
安排得当,郑郁便想收了卷轴离开,却又听林怀治说:“今日你的马,为何失控?”
卷轴卷好装入帙袋,郑郁回忆着那时的过程,“禁卫说是太子的马刮到我的马,故而马匹受激所以失控。”
“御马训练纯熟,当时情形太子虽靠你近,但他马术并非不好,怎会刮到?”林怀治朝郑郁说,“太子是在越了刘九安几息后,才靠近你不过一息,而后马就受惊。彼时方圆中只有我等四人,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蹊跷?”
“蹊跷?”郑郁扎带的手停了,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不妥,又问,“那太子或刘九安的目的是何?在众目睽睽之下置我于死地未免太铤而走险了。”
“你查岐州税案众所周知,而太子和刘九安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关系。”林怀治冷声道,“刘千甫。”他话锋一转,说,“我想并不是想将你置死而是摔伤,这样你就不能继续查这件事。”
郑郁没发现林怀治突然间换了对刘千甫的称谓,脑子吹了风,他有些晕,问:“为何?”
“你背后是袁相,这次税案要是真与刘仲山有关,那你并不会袖手旁观。”林怀治抽走郑郁装好的卷轴,连同方才他看的一起放回架上,“你若是伤了,那就会换旁人来查这件事。”
如今的税案里已有刘千甫的人,王台鹤。
而他则是站在袁纮一派,如果这时他在受伤,那么刘千甫说不定将会换人来查,到那时袁纮或许是什么也逃不掉了。
郑郁冷冷道:“那看来此事是定与刘仲山有关了。”
“今夜寻谢府便知。”林怀治将卷轴放好,说,“还不起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