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视殿中,旁边已空无一人,只留有茶碗示意着这儿昨夜有人。郑郁拿起大氅轻嗅,大氅带有清香,他对这个味道很熟悉,是林怀治常熏的紫藤香。
郑郁收好大氅,想着昨夜可能是自己伏于案上睡着,林怀治给他披上的。外面雪还在下,林怀治去哪里了?这么冷,他把大氅给自己,他被冷到怎么办?要是出什么事,德元帝还不是第一个处置自己。
他想及此饮下大碗热茶后,抱起大氅出去寻人。
郑郁才走出门,就见林怀治站在廊下,身姿挺拔,如坚松矗立,不弯背上脊梁。
雪下的很大,廊下灯火有些晦暗,虽于黑夜中可他还是看清了林怀治,挺鼻俊目,眉黑如墨。
见此情形蓦地想起四年前那个春日,那天他在东宫偏殿午睡起来。问及宫人时辰才发觉自己睡过头,于是急忙整理好衣冠去找林怀清。
当时的他进林怀清书房不需通传,径直而进。越过屏风往里走去,林怀清清逸俊朗的身姿正低头在与人说话,他走近后才发现。林怀治枕在林怀清的腿上两人低声说着话,兄弟二人听见脚步声皆抬头看向他。
“起来,治儿,你把为兄腿枕麻了。”林怀清拍了下林怀治肩柔声说道。
林怀治撑起上身看向郑郁,林怀治没有束发,长发自肩垂下,脸庞俊朗带着一抹慵懒的神色。
他与林怀治双眸相对,此时屋外起了一阵微风,吹起开得皎映如雪的梨花。几瓣梨花随风飘落进屋内,白点落在林怀治的发丝上。
屋外漫天雪白为景,青丝垂泻,有风来吹起几缕发丝。林怀治右脸因枕在林怀清腿上时间久了,白皙的肌肤被衣料压出红痕。
花瓣随风而下,郑郁有些失神地看着面前人,林怀治眼睛很漂亮,仿佛是刚睡醒带有湿意,像是一汪流动的暖泉般慢慢流进他的内心。
突然院中有雪压断树枝的声响,把郑郁从旧事中拉回眼前。他忍下心中思绪,将手中大氅披到林怀治身上,毕竟这人可不能至少不能在他宿直的夜晚里得风寒。
“醒了?”林怀治并未披上,而是顺手收挂在臂中。
“已是五更天,快要上朝了,就算想睡也得等下朝之后。”郑郁说着也看向院中。思虑一下还是问出了他进殿后就一直疑惑的事情,“只是殿下,今夜风雪骤大,怎会来御史台?”
雪没有停下的意思,夹杂着微低的风声,穿梭在郑郁和林怀治中间。
廊下,林怀治站在夜色里开口道:“殿院里有本书日间没看完,回府之后想着,就过来把它看完。”
郑郁没想过林怀治会回答他,若是以往林怀治的性子,多半会说一句“哦、没什么、知道了、与你何干。”然后如果你是看着他的脸,林怀治会用看乌龟的表情面无表情地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