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掀了下眼皮:“是何主题呀?”
金玲说道:“回禀太皇太后,此簪的主题是花前月下,”她抬眼看了一眼,见太皇太后一时没有做声反对,于是继续说下去,“簪头选用不同颜色的贝壳雕刻而成,上面刻画出彩云,日,月的形状,下面用彩色宝石缠枝花做烘托,贵气中不失清丽,因为有花有月,有云有枝,以景入情,此簪得名为‘花前月下’。”
王贵妃明显对此簪十分感兴趣,“哦?这是什么说法?”
金玲清脆的声音是大殿中唯一的声音:“簪又称搔头,是自古女子常用的定情之物,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所以奴婢斗胆,用这样的设计,将金簪寄予情思之意,寓意娘娘和皇上情谊深重,白头偕老。”
后宫有太皇太后掌权,皇上看样子是不打算立皇后,王贵妃地位最高,她笼络住了皇上的心,已经相当于大半个皇后。在场的人都是一窒,金玲做个钗,竟然还捎带上了皇上,真是大胆。
太皇太后一时沉默,还没有说什么。
王贵妃却听得芳心大悦,已经喜形于色,说道:“太皇太后,臣妾十分喜欢这个主意,虽然并非用全金打造,却胜在有新意,期待司珍房的成品。”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期待。
太皇太后又沉默片刻,众人不由得屏息以待,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王贵妃期待喜悦的的心情也降了降温,都怕惹得太皇太后不悦,不过她是真的很喜欢那个簪子的提议。
太皇太后这时态度平和地说道:“你们年轻人,就喜欢这样‘花前月下,浓情蜜意’的题材,而且皇上和你感情好,确实寓意不错啊,司珍房也算是投其所好,深得王贵妃的欢心。”
蔡尚宫,阮司珍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姚金玲仍然是与刚刚没什么不同的样子,并没有因为王贵妃和太皇太后的夸赞而喜形于色。
太皇太后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说:“钟司制,司珍房的簪子已经专美于前,说一说你们的吧!”
钟司制觉得有了压力,开口说:“是,下面由司制房女史刘三好为太皇太后和贵妃娘娘解说罗裙的绣工。”
刘三好也有十足的信心,这次她用芙蓉花为题,罗裙上面绣满了芙蓉花,还打破惯例,罗裙尾部将锦缎做结改为用彩珠做垂饰,“……走起路来,彩珠就能随身摆动,映照光芒。”
王贵妃说道:“这次司制房也很用心,其罗裙是上乘之作。”王贵妃在太皇太后面前总是格外的乖巧孝顺,与她平日里张扬跋扈的行事作风大不相同。
太皇太后说道:“这罗裙的图样看起来虽美,不过把成串的珠子挂在罗裙之上,到底有些别扭,主子穿的是衣服,不是帘子。王贵妃贵为主子,你们司珍房就拿这种东西来糊弄?!”
其中的苛责之意再明显不过,刘三好和钟司制立刻同时跪下去请罪。
王贵妃揣摩着太皇太后的心意,立刻说道:“太皇太后说的是,还是您有眼光,其实我也觉得衣服上挂着几串彩珠有尾大不掉,有喧宾夺主之感。”
蔡尚宫以及司制房二人立刻绷紧了弦,刘三好把脊背挺得很直,头却低下去不敢向上看。
太皇太后理所当然地说道:“这样吧,司珍房把你们的图样改一改,去掉那些麻烦的珠子,罗裙上面也不要绣什么芙蓉花了,绣一些云彩,明月,相信也很容易,这样簪子和罗裙搭配起来,更有飘飘欲仙之感。”
钟司制虽然不甘心被司珍房压了一头,仍然要乖乖应是。毕竟不论他们这些设计者做出怎样的设计,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太皇太后的喜好,至少她私下里觉得刘三好的设计新颖别致,没见之前王贵妃还肯定了,也许只是太皇太后年纪大了,跟她们的审美不同而已。
蔡尚宫恭维着说:“还是太皇太后的主意好,这样罗裙和金簪就能配成一套,更加耀目生辉。”
太皇太后又说,“这次司珍房的创意不错,稍后就给我送一些金乳酥去司珍房吧。”
大家谢了恩出来,其他人先走了,三好对金玲说:“恭喜你,金玲,你的设计得到了太皇太后和王贵妃的肯定,以后在司珍房一定会越来越好。”
金玲看看她的脸色,说道:“你没事吧?”
刘三好强装若无其事:“我怎么会有事呢,今天不是很顺利吗?太皇太后并没有治我们的罪,反而还奖励了你,看来之前是我们顾忌的太多了。”
金玲说:“太皇太后还要你配合司珍房改变罗裙的样式,你没有介意不高兴?”
刘三好笑着说:“我怎么会介意呢!虽然有一点小小的失落,作品没被采纳,但是我会再接再厉的,最重要的是,你能被夸奖,咱们两个总有一个人出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姚金玲其实也只不过是随口一问,她就知道刘三好根本没有嫉妒这一根筋,她低声说道:“我觉得太皇太后的思想不会那么简单,她肯定记得上次的事,这次是咱们两个做的都不错,没给她发难的机会,下一次,一旦抓到我们的错漏,就不会这么容易过关,或者说她最初叫我们去的目的肯定是要给我们下马威,伺候主子,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刘三好抱了抱手臂说:“你这样一说,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来之前确实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放出来,刚才我的作品被否定时,也是心惊胆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