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万阙,处处故布疑踪,不知妖女究在何处。甚而至于,从天香殿中走出之后,竟全然看不见本应到处都在的禁卫。两人在空中飞行许久,想要找出蛛丝马迹来,但除了连绵不绝的宫阙楼阁外,并不见任何动静,仿佛偌大一座宫城,变作了远古留下的一座空城一般。
两人正欲飞出,却见一点黄光正从一偏殿飞出,向着西北疾飞而去。
”这满城之中,除了妖女,还有谁会飞行,快追。”涤生叫得一声,便与若离一同尾随。
那点黄光总与两人离开一箭之地,无论两人如何电驰星射,总是不能拉近。但当两人心出疑虑,在空中略停之时,那黄光却也慢了下来,竟是引两人来追。
若离疑惑道:”师弟,那黄光莫非有诈?”
涤生道:”纵是陷阱,说不得也得闯一闯了,总好过像如今这样毫无线索。”
若离一想,轻咬唇道:”既如此,还不快追。”
两人催动遁光,追着那黄光而行,不下个把时辰之后,那黄光竟将两人带至西北隅的海边。那黄光穿过数百丈之宽的海峡,向着对岸海岛而去。岛上一峰独秀,顶上云霭雾岚之中,一塔如笔,斜插云中。
若离惊道:”这塔必是那龙虎双相塔。”
涤生再不发话,便要往那海岛飞去。
未料此时万顷海水突然连天升起,如一道水幕般挡住两人的去路。两人欲待穿入,那海水惊涛,却有着山岳重压般的无形压力,竟使两人不能入得分毫。若以剑光欲分开这道通天水幕,却只能激荡出连片水花,化作白色的金鳞银爪,发出一阵啸声,擦着两人身边而过。
两人试着用了无数手段,便是七绝梵天铃和金刚恒河砂都不能动得分毫,却见海水之滨,飞沫喷雪之中,不知何时升起一个四四方方的台子,架着一个高过一人的大鼓,不知其意。
两人无计可穿过这片海峡,便只好在那祭坛一般的方台上落下。只见那大鼓通体金黄,镶着红边,鼓边一圈铜钉竟都雕作一个个龙首,金睛怒张,甚是威武。
若离绕着这大鼓走了一圈,都看不出端倪来,于是便拾起那三尺长的鼓槌敲了一下。鼓音如雷,震得大地都几为之一颤。再见那连天水幕之中,却随着这鼓声慢慢现出一段龙身,似在向这祭台探看一番。
涤生见此状有异,便从若离处接过鼓槌,慢慢擂动。那龙随着阵阵鼓声,逐渐离海飞出,千丈之长的身躯在长空之下腾挪飞舞。满天青空随着此龙的飞舞变得墨云片片,逐渐又苍穹震动,雷光滚滚。
涤生越敲越快,随着鼓声渐密,那海水之中陆续飞出千丈巨龙,直至九条,其色各异,在空中盘旋缠绕,将天空搅成一团碎羽乱象。一时之间,整片天地似乎都暗了下来,仿若天空穿上一身墨衣,又沉沉压下一般。逐渐空中一片昏灰,只有那九双放着金光的龙睛,兀自在游动不休。
.涤生似已全然忘了周遭情形,已自沉浸入这鼓声律动之中。渐渐,这鼓音如同合着天地的气息一般,一动一静,万象为之更改。动时万马奔腾,涛飞浪卷;静时沧海微澜,明月当空;鼓音轻缓之际,万物如将沉睡;鼓声密集之时,那空中九条巨龙便怒声阵阵,直似要将昏暗天空咬碎,化作一道道黑色血痕,震劈万里直下。
到得最后,鼓声密如贯珠,再无间歇。响彻天地的鼓声之中,那九条飞龙喷出万丈火焰,俱要往这祭台飞来,却又偏偏被鼓声所制,在空中数十丈高处便不得继续压下。涤生双手转动如风,鼓槌化作层层残影,无一瞬离开鼓面。边缘之上的铜钉随着这鼓韵,生出九色亮光,化作闪着九色火焰的珠子,径向空中飞去。
那九条巨龙逐着这九色火珠,盘舞不休。鼓声却又骤然变得缓了下来,却又沉若万钧。一声过后,那火珠之上便窜起一蓬焰光,相对的巨龙身上便自一颤,被染作这火珠的颜色。九声过后,那九条巨龙化作九色闪电,刺入那连天水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