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彷佛预言著即将要慢慢缺蚀,满月总带著悲剧性的华美。
好想弹琴,他的手指受到月亮的呼唤,在月光下弯曲著,葱白的手指纤长,骨节并不明显,指甲非常的短,唐珏总是剪到肉里,方便弹琴。
这样美丽的手居然是一个男人的手,而且弹著琴键的时候强健有力,爆发力十足。
金正在床上浅眠,他知道唐珏起床了,但他正在思索当中,不想理会。
宇贺克己今天打了一通难得的电话,随侍金左右多年的他,被那一群金的棋子推派做为代表,打电话给老板做死谏。
「主人,有些要事仍须您定夺。」宇贺克己讲的很委婉,但一群属下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看到工作狂的老板,这种事情前所未有,让人不由的感到担心。
「我养你们这群废物干嘛?」金轻笑著回答,他从来不动怒的,但他心情愈好,下手愈辣,在他手下的人都懂得。
「……兔子洞……怀表……。」宇贺克己低声讲出一段费人猜疑的话语,却让金扯起了嘴角,浅笑。
「呵呵。」金没有拿手机的手顺了顺自己柔软的黑发,随口应著:「就照你说的吧。」
宇贺克己是聪明好用的棋子,他手中的主教,操纵这样的棋子,他懒得多说。
「主人……。」
宇贺克己还没说完,金就挂了电话,因为他看到唐珏摇摇晃晃的在窗外踱步而过,那颓废疲惫的神情,被腰痛背痛屁股痛折磨的紧皱眉头,一只迷路的小羔羊,呵呵,不知道为什麽让金觉得他很可爱,今天在外面享受他好了。
这就唐珏今天昏过去的原因。
而现在,刚醒过来的唐珏赤脚踏著松软的长毛地毯,触地无声,自以为不会吵醒床上的金,静悄悄的偷蹑出房门。
一走出房间,长长的黑暗走廊只点著几盏微弱灯光,赤脚踏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凉意直直的窜入心扉,他打了一阵哆嗦,往黑暗的深处寻去。
大部分的房间是上锁的,占地广大的豪宅里总难得见到下人,唐珏好奇这栋宅子是怎麽运作?
金是一个谜样的男人,两个人身体如此熟稔,但他却半点也不明白金的复杂深奥。
他知道琴房在哪儿,知道的原因想起来让人羞耻。
金第一次带他到琴房的时候,让他先弹了几曲,然後把他压在钢琴下,强烈的索求,高潮的时候,金用他迷人的嗓音在唐珏的耳边呢喃:「我的鸟儿,留在我身边,别飞走。」
一个大男人被叫「鸟儿」,饶是胆小怯懦的唐珏也深觉可耻。
他进了琴房,正中央摆著百年的骨董钢琴,钢琴的正上方是挑高的天井,月光从天井撒落,唐珏坐在钢琴之下,弹出来的正是萧邦的小夜曲。
那皎洁的月光就像是探照灯一样,让门口的人看著唐珏,听著琴音,彷佛掉进无垠的美梦里。
是谁?
是谁在半夜弹琴?
又是谁在半夜驻足?
唐珏抬起头来,往旁边一看,发现了一位天使。
他目瞪口呆,这辈子没有看过这麽美丽的人,金发绿眸,一张美丽的脸庞在月光的辉映下闪闪发亮,但表情却是哀伤的。
两行清泪从天使的大眼睛流淌,把翡翠般的双眸浸润得更加闪亮,如绿织锦上铺满了无数碎钻,几滴珍珠般的泪滴掉落在樱唇上,像玫瑰花瓣上的朝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