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1 / 1)

周淮是个执着的人,既细心又有耐心,无论是少年时看上去的意气风发,还是现在表现出来的低调内敛,这都是表现,他骨子里一直没变。

余钺知道站在外人的角度没有立场劝他宽心,便没再多问,只在心里叹了一声,随即翻看照片。

其中几张拍到的都是赵正翀的女朋友江秋,有她去商场购物的照片,还有她出入高档美容、美发,甚至是轻医美机构的照片。

除此之外,还有许炜和赵正翀前同事辛念的。

余钺看了一圈,问:“跟拍期间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如果换一个普通人,余钺的问题需要更有针对性,还要多次引导,但周淮不同,周淮既然帮过狱侦科立功,又做私家侦探,他对“蛛丝马迹”的敏锐度绝不亚于警察。

周淮笑道:“我今天就要跟你聊这事儿,也算是协助警方调查。”

周淮将一个地址发给余钺:“这栋房子登记在江秋母亲名下,但她母亲不在这里住,江秋经常过去。她在美容、美发和医美机构登记的名字都是她母亲的,前后储值超过二十万。”

余钺很快联想到江秋的收入来源,她只是一家广告公司的普通职员,月工资不到一万,之前警员询问她时,她还提到是因为赵正翀乱买手办,他们供不起房,这才迟迟没有结婚。

赵正翀生前住的房子,也的确如江秋所说,房贷还在还。

再看这些照片,余钺对奢侈品的了解虽然不够深入,却也认识一二线的品牌,衣服他未必看得出来价值,但照片里江秋拿的包价值几位数他是知道的。

能将二十万砸在美容美发上,应该不会用假包。

赵正翀命案之后,他们粗略了解过江秋的经济来源,因为江秋目前还没有列为嫌疑人,不便深入调查,她的经济状况比较一般,和她的口述尚算吻合。

如果周淮所述是真,那么下一步,他们很有必要查一查江秋和母亲的资产来源——赵正翀因钱财纠纷而遇害,这也是他们一直认定的调查方向。

余钺问:“赵正翀有没有跟你提过江秋的钱是从哪儿来的?还有,他为什么要调查自己的女朋友?”

周淮说:“他说的不够详细,但他有两句话我印象很深,一句是‘凭什么风险都让老子来担,她却跟奸夫逍遥快活,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一句‘要是有一天我出什么事,你记得帮我举报他俩’。”

周淮提到“奸夫”时,余钺刚好翻到许炜的照片,这里面有许炜出入公司的抓拍,也有他假期陪伴妻儿的合照,以及他和江秋一前一后进出小区的照片。

按照周淮的转述,赵正翀对江秋以及许炜的关系非常生气,这当然在情理之中。

但以赵正翀的性格,他最介意的点恐怕还在“钱”上。

余钺问:“这两句话他是什么跟你说的?”

周淮回道:“就出事前几天,我们见过一面,他答应支付尾款,然后就失联了。”

余钺没说话,只在心里将警方现在调查到的线索,和周淮提供的照片证据联系到一起。

赵正翀应该知道江秋的钱是从哪儿来的,而且他还是参与者。

他因为不想在自己的账户中留下大笔钱款的出入账证据,就用江秋母亲的账户,这说明他们之间曾经互相信任,或是江秋说服了赵正翀,毕竟二人已经发展到谈婚论嫁的阶段。

后来出于某些原因,两人没有结婚,按照江秋的说法是赵正翀不定性,存款都拿去买手办了。

可现在看来,是江秋在撒谎。

江秋将汇入母亲账户的钱用于自己的消费享乐,还和许炜发展出不伦关系。

这件事被赵正翀察觉之后,就找私家侦探调查,希望进一步获得证据,向两人反击。

但就在这时,赵正翀遇害了。

也就是说这个案子现在有两个调查方向:一个是那些不明收入的来源——赵正翀在勒索谁;另一个则是钱的去处——江秋和许炜。

思路走到这里,余钺定了会儿神,又拿出下面抓拍辛念的照片:“她是赵正翀的前同事,我们怀疑她知道一些事。她已经离职了,就在赵正翀遇害前几天。”

“我知道,我认识她。”周淮坦白,“应该说是因为认识她男朋友,以及赵正翀的委托名单上也包括她,这才认识。”

余钺又问:“那你有没有特别发现?”

周淮只说:“我只知道她也在挖赵正翀遇害的真相,她现在上班的公司是宇盛传媒,前几天的报道就是她那个部门发出来的。”

余钺没接话。

在他们的调查过程中,辛念从没有上过嫌疑人名单,尤其是当他们将赵正翀命案的起因定性为钱财纠纷之后。

如今周淮的话就等于进一步证实了猜测。

赵正翀需要钱,不止是为了挽回自己的“损失”,为了支付给私家侦探和用来买手办,还房贷,还有点报复心理。

他在江秋那里损失了很多钱,要不回来,就只能从别的地方找补。

辛念入行比赵正翀晚,却比他挣得多,而且更得公司器重,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她很容易就会成为赵正翀的眼中钉。

说是仇富还不至于,但多少有点迁怒。

余钺处理过一些故意伤人案,动机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谁都能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评价两句。

其中一件就是伤人者控诉受害者,说受害者多次对他进行精神上的打压、羞辱,还很喜欢炫耀,尤其是在他为了几千块的房租、生活费和过年费四处奔走时,受害者还不痛不痒地告诉他,他有一小笔理财到期了,可以取出一万块钱用来过个好年。

按理说,这两件事没有关系,然而受害者取出来的一万块,却令急于发泄的伤人者有了一个明确的仇视目标。

这很像赵正翀遇害之前的心态,他的钱被女朋友“卷”走了,女朋友和上司还给他戴绿帽子,而这个时候,辛念却随手买个手办送给他,对价格毫不在意。

所以他就连辛念一起查,他知道她也不干净,干这行的都有秘密。

凡事皆有代价,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秘密、名誉买单。

……

……

午饭后,周淮率先离开,余钺一个人在厨房收拾。

刚打包好准备扔掉的垃圾,大门那里传来一阵声响。

门开了,余钺走出去,和进来的年轻女人对上。

余钺笑了,边擦手边问:“怎么突然过来了,吃饭了么?”

来人正是他女朋友。

女人将手上的餐盒放下,说:“我知道你喜欢吃这家的肉饼,特意排队去买的。本来想发微信给你,但我一直在想剧情,忘记了……对了,你是不是都吃过了?”

余钺说:“嗯,中午来了个老同学,我们一起吃的,还喝了点。你呢?”

女人摇头,刚要开口,肚子就发出一阵“咕噜”声。

两人一起笑了。

余钺又回身进厨房:“锅里还有汤,我给你热热,肉饼你趁热吃了。”

女人应了一声。

几分钟后,余钺端着一碗热汤出来,餐桌前却不见女人。

装肉饼的盒子原封不动的待在袋子里。

余钺放下碗,进屋里一看,他的单人床旁边有个小型书架,女人正坐在书架前的小凳子上,低着头,膝盖上放了本《侦查心理学》。

她看得仔细,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而书架上的书,有的是余钺以前的课本,有的是课外读物,还有一些是做刑警后买来打发时间的,全都和刑侦有关。

直到余钺凑到跟前,似乎要吓她,女人忽然来了句:“我知道你在后面。”

余钺轻笑:“耳朵真好使。”

“那是,多细微的声音我都听得到。”

女人起身,又从书架上取下两本书,一本《刑事科学技术》,一本《法医精神病学》,随即说:“这三本借我看看,下个月还你。”

余钺只扫了一眼就明白了:“是准备开新文,还是为了现在这篇?”

女人:“两者并不冲突呀,现在的需要,下一本更需要。啊,都这个时间了,我得赶紧回去码字了。”

女人越过余钺朝门口走。

余钺跟上去:“我这里也有电脑,你先把饭吃了,下午就在这里写吧。”

女人变换鞋边说:“不行,我一定要用自己的电脑,要待在自己的屋子里才写的下去,换一个环境我会没有安全感,入不了戏的……”

余钺叹了声,趁女人还没走,将她拉住:“那以后住在一起怎么办?”

女人贴近他怀里,笑道:“到时候我会慢慢适应呀,好了,我答应了读者晚上更新的。”

余钺本想利用假期一起看场电影,但现在看来计划失败。

自由职业比他还要忙,更新是第一大事。

女人正要去开门。

门打开一道缝,她又回过身,神色古怪道:“差点忘记问了,你说,人的恶意能有多大呢?会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要人命?”

她问得没头没脑,但余钺已经习惯,她一定是想到某个角色或某个剧情,以前他们还没谈恋爱时,她就时不时这样发问。

余钺说:“这种事分人分性格分情况,不好一概而论。但确实有一些案子,起因只是因为发生一点口角。”

女人举例:“如果一个人压抑了十年八年,他已经ptsd甚至是心理变态了,他需要一个发泄口,而这个时候有人不小心刺激到他,会不会刚好成为发泄目标?”

余钺接道:“是有可能。人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肾上腺素会激增,有些人需要发泄干净才会恢复清醒。”

女人:“但话说回来,越是熟悉的人,会更容易发生矛盾吧。熟人彼此知道对方很多秘密,也有机会背叛,比陌生人的犯案几率要大得多。”

余钺笑了:“看来你已经有答案了。”

“我只是要跟你讨论一下嘛。”女人说:“好了,我真要走了,拜拜!”

女人撂下话,开门走了。

风涌进来,合着小厅里肉饼的香气。

作者有话说:

本章提到的狱侦科,之前在系列文里科普过,追过系列文的应该都知道,在这里再跟新朋友说一下。

狱侦科就是狱内侦查科,负责监狱里的刑侦工作。

监狱管理是很严格的,也有一套严谨的规则,所以很多人就会认为,规则这么严,怎么会有犯罪活动啊,怎么可能拿到犯罪工具呢?

其实不管规则再严,都不可能彻底杜绝,何况还是监狱里,人人都是罪犯。

监狱里有犯罪活动发生,外面的刑侦部门是无法介入的,这时候就需要狱侦科。

狱侦科的工作和刑侦单位差不太多,只是执法范围只在监狱里,也需要发展一些罪犯为特情线人。线人立功之后有机会减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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