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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伦蒂娜?”
在黑暗中,他轻声开口。
“嗯,我在呢,你没事吗?刚才看你进魔法的时候发呆了很久,妈妈给我的魔法一开始用的确很不习惯呢。”
帐篷内的床铺简陋,身材壮硕的费舍尔和娇小的瓦伦蒂娜躺在一起便显得有些拥挤,但刚才没有盖上被褥,费舍尔担心她觉得冷,便没有贸然起身,只是回道,
“我没事……”
听到了费舍尔的声响,瓦伦蒂娜微微一笑,她直直地躺在床上,犹豫了片刻轻轻向旁边的费舍尔伸出了冰冰凉凉的手,放在了他的小腹处,
“那就好……小时候,我最喜欢去这里面玩了,每天非要待到释放的魔法能量被耗尽为止。越长大,进去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到后来就压根不进去了,如果不是想要带费舍尔去看看我心中的景象,我可能都不会再使用这个魔法。”
费舍尔扭头看向了她手中握着的那一枚魔法吊坠,上面散发着淡淡粉色光芒的吊坠显得十分温暖,但他很快就发现,上面的永续魔法纹章已经变得很淡了,估计再使用几次就要报废了,就如同他在南大陆的魔杖一样灰飞烟灭,于是他疑问道,
“是因为纹章马上就要失效了吗,如果你想,可以给我研究一下,之后我可以再给你刻。”
但瓦伦蒂娜听后却摇了摇头,
“不,不是因为魔法快要失效的缘故,而是……你看,在魔法的梦里,我是一个完整的人,我可以在里面体会到肆意奔跑、自由活动的感觉,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但既然是美梦就肯定有醒的时候,就像是现在……”
“人们常说,如果不给一个人光明,他便不知道什么是黑暗。体会过那样美好的感觉,再回到冷冰冰的现实,那种落差感足以将一个人给逼疯。我听说西大陆中有很多沉迷于非法药物的瘾君子,他们何尝又不是如此坠落进入灭亡的深渊的呢?”
她的声音又再次变得平静,只不过有夜视的费舍尔明明发现,她的目光一直都在看着自己的双腿,那里,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如同被刀刃一刀两断,只偶尔传来难以忍受的幻痛,像是要将她镶嵌在轮椅上一般,
“所以,从很早之前,我就很少进入梦里了,因为这会给我一个选项,当我实在忍受不了遗传病的折磨或是被其他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的时候,我恐怕真的会待在梦里永远不想醒过来了……可如果是这样,便会让我辜负别人对我的好了,我并不希望如此。”
“瓦伦蒂娜……”
“我知道我知道,你要说之前说的那些话了,对吧?”
瓦伦蒂娜似乎想要侧过身来,如梦境中那样朝向身旁的费舍尔,但当下半身如铁一样无法挪动时,她又呆呆地愣了一秒,上半身重新变成了平躺的姿势,
“我明白,你……不要误会我在梦里做的那些事情只是为了报答你对我的好才……我……我只是很开心,因为你还在我的身边,所以当你问我有没有什么可以为之付出一切的渴望时,我想的就是,如果我能真的和你在现实里像那样奔跑和打闹就好了。”
“原来如此……”
她的话语说着说着,旁边的费舍尔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吓得瓦伦蒂娜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身体,生怕旁边的费舍尔暴起,实现自己在臻冰里看见的预言……
但费舍尔却并没有这样做,他只是回过头去看向了瓦伦蒂娜,对着她伸出了手,
“既然如此,我一定会带你抵达梧桐树的,不过这一路上并不轻松,有一个恐怖的敌人在等着我解决,很有可能我们两个都因此丧命……”
“是追捕你的纳黎人,还是那个什么诅咒?”
“都不是,不用担心这些,交给我就好。”
费舍尔说的是那位名为“厄尔温德”的生命卿,原本他以为生命的阶位大概追上厄尔温德就能与他作战,但之前即使是他的一个造物都让自己需要许多高环魔法来对付,虽然有其他的因素干扰,但至今为止,厄尔温德的本体都还没有全力出手过……
而他,距离神话阶位只一步之遥。
至今的费舍尔都没真正见过神话阶位战斗的模样,艾利欧格出现时只有十四阶位的灵魂,玄参也只是和自己有一面之缘,当然也无法真正理会在远古时期出现就能被人类称为“神话”的高阶位生物的手段,费舍尔只能以最坏的打算来应对厄尔温德。
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太多的魔法材料来准备魔法了,前有梧桐树的诅咒、后有伊丽莎白和图兰家族的追兵,他要带上残疾的瓦伦蒂娜还要面对暗中埋伏的厄尔温德,还要没有携带任何装备地攀登连绵不绝的生命禁地塞玛雪山……
“现在已经晚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早上开始就要全神贯注了……晚安,瓦伦蒂娜。”
费舍尔坐在瓦伦蒂娜的床上,身上的压力前所未有的沉重,但他和瓦伦蒂娜说话的语气却尽可能地轻松,他紧接着站起身子来,准备离开瓦伦蒂娜的帐篷去休息。
这里的条件太简陋了,隔音效果等于没有,估计都还没正式开始就被住在瓦伦蒂娜隔壁的海迪琳冲进来暴打了……而且,今天的瓦伦蒂娜已经做得很好了,那样在梦中明媚的少女,他不想为了发泄欲望而玷污她对自己的感情,哪怕是此时此刻。
“等等,这个给你……”
费舍尔扭头看去,却见瓦伦蒂娜将那刻着“美梦”魔法的项链递给了自己,上面粉红色的光芒氤氲,一下子吸引了费舍尔的目光,
“你确定,这不是你母亲给你留下的东西吗?”
瓦伦蒂娜没收回手,只是微笑着说道,
“没关系的,反正它本来就用不了几次了,母亲给我留下的东西很多,我都妥善地保存着呢……而且,我已经找到了比‘美梦’要更美好的东西了……”
黑暗中的费舍尔微微一怔,随后也哑然一笑,伸手从她手中拿起了那还沾着她体温的吊坠,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
“晚安呀,费舍尔。”
费舍尔没再开口,只是将旁边雪狐种的被褥给她披上,这似乎是某种动物的毛发制成的所以颇为厚重,给她盖上刚刚好,只露出她一个小脑袋来,应该足以在夜晚中保暖了。
紧接着,费舍尔扭头离开了她的帐篷,安静无声地走回了自己的帐篷,自己的床上,那睡死过去的埃姆哈特没在打呼,听见了门口的声响连忙坐起身子来,在看见费舍尔的身影之后又重新躺下,喃喃道,
“那图兰家的小姑娘被你劝回去睡觉了?怎么去这么久,不会在她那里干了什么坏事吧……噢,不对,你干事我知道的,没个几个小时怎么会回来……”
“闭嘴,睡觉。”
“是是是……哎哟,还握着人家送你的东西回来睡觉啊,我看看什么玩意,吊坠?哟,定情信物嘞,等我把名单上她的名字稍稍往前提一点,我觉得……哎呦!”
费舍尔躺在了埃姆哈特的身边,听着他那叽叽喳喳的公鸭嗓实在是心烦,便将他的身体捂在了被子下面免得他再说话。
不过此时的他也的确没有什么睡意,那少女的模样,白天即将到来的种种危险都让他有些难以入眠,索性便懒得再睡,专心地研究起了手上瓦伦蒂娜刚刚送给自己的奇怪魔法。
他转动了一下上面古怪的魔法纹章,一边回想自己刚才和瓦伦蒂娜进入那奇怪状态的细节,一边将目光停留在了那魔法开头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