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
夏景鸢声嘶力竭,竟冲夏景桐大吼大叫,脸白如纸,唇色却妖冶红艳,神态狰狞的模样异常癫疯。夏景桐暗道不妙,赶忙帮他顺气,却被甩开,眼见他的嘴角又流出鲜血来,又像是寻找着什么。
夏景桐了然,冷道:“那胳膊,我扔了。你就死心会金阙吧!”
夏景鸢顿时双目赤红,抬头看着他,大吼:“夏景桐,你拦不住我的――”说着扑下床,虚弱不堪的身体顿时瘫在地上,难以动弹。
“――够了!”夏景桐拿起手边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瞬间划伤了夏景鸢的脸,夏景桐犹不解气,冲到旁边,抬脚就要踹下去,“你是□□之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哪还有九皇子的风范和气度?为了一个下贱的海盗,你就非得作贱自个儿吗?”
夏景鸢置若罔闻,挣扎着往前爬,脸呈现出灰败的青色。
提至半空中的脚终是没有踹下去,满腔的怒火燃烧殆尽只是化为了一声叹息,为了落到今日这般田地的九弟,也为了他不容于世俗的痴恋。打小感情深厚的两人今日竟双双为情所困,岂是同病相怜可比拟的?
夏景桐不由蹲下身,放柔了声音,疼惜道:“你现在身体堪忧,再不回金阙医治真的会出事的。就当七哥求你,回去吧!七哥答应你把那个海盗头子毫发无伤地带回去,好不好?”
夏景鸢这才镇静下来,艰难撑起身,狐疑地看着夏景桐,缓缓摇头,“七哥,我不相信你。你现在恨不得把秋凤越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我知道的,七哥最会哄骗人了”。
“我是你一母同胞的七哥,你就是这么怀疑疼爱你的七哥的?”
夏景鸢再摇头:“就是七哥太疼爱我了,才会费尽心机、迫不及待地除去秋凤越。你不愿我受一丁点的苦楚,自以为没有了秋凤越,我就会恢复到当初的模样,七哥,你太天真了,也把我想得太愚蠢了”。
夏景桐脸色铁青,隐忍不发,俯身就要抱起夏景鸢,却陡然僵硬,难以置信地盯着面前这位先天不足、弱不经风的九弟,看他操控不知何处冒出来的水流困住自己,看他又吐出血来,脸色惨白,如濒死的枯叶蝶一般,惊诧、疼惜、愤怒等多种灭顶的情绪交织充斥着大脑,随即意识流失、身体炙热,命脉蠢蠢欲动,竟是要走火入魔。
数条水流困住夏景桐,这是最柔软也是牢固的锁链,任谁都无法挣脱。夏景鸢轻易制服了所有暗卫,趁机逃离了别苑,不知所踪。
一路风尘,等苏吟遍体鳞伤地赶回有匪岛,身边只剩下梅疏影一人。
有匪岛上一片荒凉,显出人迹罕至的萧索和沧桑。村子里遍布野兽飞禽的痕迹,苏吟和梅疏影马不停息,穿过茂密树林、翻过山头,几经波折,走进了一群嶙峋的怪石群中,最后停在一块儿巨型的怪石前。
苏吟扭转怪石下的凸起,巨型怪石缓缓打开,怪石群豁然开朗,露出后面的广阔海面。海面旁边儿有一小型岛屿,正巧掩盖在有匪岛的崖壁下,相互嵌合,真可谓是巧夺天工。而岛屿上屋舍俨然、阡陌交通,竟与有匪岛上的村子无异。
此地本是百年来的禁地,若非形势所迫,有匪岛的村民绝不会来此避难。
正值晌午,因为做饭的炊烟会泄露此处的地点,小岛上的村民只能啃干粮充饥。苏吟和梅疏影的到来让大伙儿有了盼头,当看清了苏吟身上的伤后,又开始嘘寒问暖,好不亲切。
“大伙儿尽管生火烧水、做饭,这里地势奇特,炊烟和气味都会被吹散在海风里;任凭他们是朝廷的人,也不可能发现这里”。
苏吟匆匆留下这几句话,就离开热情的“大伙儿”,跟梅疏影一起找到了几位与老爷子经常唠嗑儿的老人家。
苏吟谦逊有礼,见几位老人正坐在小凳子上垂钓,仍走上前,打扰道:“事关有匪岛的生死生存,孙侄儿无法做主,还请几位长辈的指点一二”。
几位苦中作乐的老人家赶忙摆手,揉揉混浊的双目,哑着嗓子说:“都是大半截儿身子入土的人了,本想着老来享享清福,怎么就赶巧儿碰上这档子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