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嫂年轻气盛,张口欲言,被大伯母在背后捅了一下才不太服气地翻了个白眼,没有接茬。大伯母僵笑着问苏茶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她的目光不敢直视苏茶,却不时扫过方才被她碰过的水壶,眼中有着些许难以掩饰的忌讳和不舒服之意,似乎如果苏茶现在转身离开,她能直接把那水壶扔了或是消毒个十遍八遍以防沾染上霉运。
苏茶哪里看不出她对她的避讳,心中恶念陡生,又举起杯子喝了一口,不过这回没有往下咽,而是含在嘴里,对着大伯母眯眼一笑,在她们没反应过来她的意图前,将口中的水喷了出来,不仅喷了堂嫂和大伯母一头一脸,还波及到厨房不少地方。
喷完之后苏茶满意地看着空气中还飘扬着的水汽,冷笑一声说:“嫌弃我碰过的东西是吧?看来你这厨房得彻底翻修一遍了,哦,你这儿媳妇也得换,还有你的脸也是,不过反正你也不要了不是?”说完她扭头就走,根本不给被她这个幼稚而低级的报复行为震惊到的二人反应的机会。
先回过神的是苏茶的堂嫂,她颤抖着手摸了一把被喷湿的脸和头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失控地发出一声尖叫。大伯母也没好到哪去,神经质地擦着脸和头发,嘴里念叨着“脏死了脏死了”。
家里其他人听到苏茶堂嫂的尖叫,还以为又出事了,知道是这么一出乌龙后,嘴上不敢说苏茶什么,但脸色都不太好看。苏茶大伯本来想仗着长辈身份教训她几句,结果被她轻描淡写一句“我觉得她们一定不记得早上说了我什么,所以我也不记得我对她们做了什么”顶了回去。
在苏茶爷爷下葬前,每天会有些人上门吊唁,苏家人一边忙着招待来人,一边还不忘监视苏茶。其实她基本是彻底和这家人闹僵了,但只要她流露出想离开的意思,他们还是会厚着脸皮来阻止。苏茶只能耐着性子奉陪到底,她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等她爷爷下葬了,还能有什么理由阻止她离开。
这天上门的人居然还有警察,苏茶一开始以为是为了昨晚她姑姑遇袭的事,还奇怪昨晚并没有人报警,后来才知道原来昨晚镇上还发生了另一起更严重的野兽杀人事件,就在苏茶姑姑出事前约一个小时。警方怀疑是附近山上的野兽误入人类聚居地,叮嘱众人近期晚间不要外出,并且要锁好门窗。
其实彰善镇附近只有一座小山丘,哪里来得那么凶猛的野兽?但苏家人都没有表示异议,还颇有些心虚局促,像是对此并不意外。
苏茶大伯送走警察后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时不时还偷瞄苏茶一眼,看起来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终于按捺不住心中急躁,又躲起来给金大师打电话。
被孤立又被限制活动范围的苏茶连玩手机的兴致都没有,百无聊赖之下甚至数起了院子里的树上有多少片叶子。这是个挺费眼力的活儿,苏茶盯着树杈上重重叠叠的树叶,不一会儿眼睛就花了。
一个高大的人影走到她面前停下,苏茶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他一身黑的打扮,应该也是来吊唁的人,以为她挡到对方的路了,于是往边上让了一下,谁想那人也转变方向,又往她跟前一凑。
苏茶这才觉出不对,揉了揉出现树叶残影的眼睛,抬头定睛一看。眼前这个穿着合身黑衬衫、黑西裤,勾显出宽肩窄腰长腿的好身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打扮得人模人样的高大的男子,居然是向来不修边幅的江鸿。没了胡茬又打起精神的他看起来连三十岁都没有,此时他正浅笑着低头看苏茶,像是觉得她没认出他的模样很好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