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挣扎了两下避不开,索性放下手老实配合,结果头发还是被弄得一团糟。
江鸿看到她的鸡窝头造型,没忍住笑了出来,不过很快又板起脸说:“快点起床看店,别以为可以偷懒。”
苏茶心情不太好地顺了两下头发,但低头看到胸口的兽牙,还是心头一暖,对转身准备离开的江鸿说:“谢谢你,江大师。”
江鸿潇洒地摆摆手,没有回头。
“但是你以后进我房间,可不可以敲下门?”苏茶裹了下身上自己的睡衣,对江鸿随时可以破门而入这一点还是有些不自在。
“可以啊,我进来给你收尸的时候一定记得敲门。”江鸿停住脚步,回过头嫌弃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缩回被子里的苏茶,摇摇头说,“搞得好像我想看你这种分不出正反面的身材似的。”
苏茶挤出一个干巴巴的假笑,在他转身之后迅速做了个鬼脸。
她先前一定是疯了,才会有一瞬间觉得他的形象十分高大伟岸。
自从那天被江鸿从伥鬼手中救出后又得到了兽牙,苏茶的日子变得异常祥和宁静,不仅没有在冰淇淋店附近受到伥鬼的骚扰,就连晚上睡觉都是一觉到天亮,梦都不做一个。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江鸿大可以让他口中的大麻烦苏茶离开,性命无忧的苏茶也可以主动请辞去找更有前途的工作,用别的方式报答江鸿,但结果却是两人都没有开口。
苏茶不愿意离开的原因有二,一是想再和江鸿套套近乎,问问有没有解决她八字轻和常年走霉运的办法,二是还没有搞清楚她为什么被伥鬼缠身,虽然江鸿那晚说让伥鬼的主人去找他的麻烦,苏茶也觉得他很厉害,但万一伥鬼的主人更厉害怎么办?她要是走了,平白连累了江鸿和小明,她恐怕一辈子也过不去这个坎。
至于江鸿为什么不赶她走,苏茶也不太明白,大概是觉得还没付出足够的劳动力就放她走太亏了?
熟悉普通冰淇淋店的运作方式后,只要不是头一回碰到小山和重青那样特殊的客人,苏茶一个人也能应对得游刃有余,即使是特殊的客人,只要接待过一回,她便能照葫芦画瓢。
这天晚上过了九点,苏茶看了眼店里所剩不多的客人,估计过一会儿就能收工,于是活动了一下胳膊腿,扶着脖子转动了几下脑袋,视线随着头的晃动而不断转移,有那么一瞬间她在马路对面瞥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忙停下动作仔细看。
夜晚的玻璃在内外光线差异的作用下反光得厉害,苏茶要很努力才能看清对面那人的长相。
一张没什么表情的容长脸,细眉长眼,尖削的鼻头和紧抿的薄唇,若是不笑便透着十足的刻薄。
那是苏茶大学同学曹锦锦的妈妈,她见过她一回。因为曹锦锦在毕业旅行中失足落山,重伤昏迷,她妈妈来取行李时大家都去帮忙了,当时苏茶也去了,对曹妈妈蜡黄的脸色和麻木的神态印象很深。
班里的同学都对曹锦锦的遭遇表示了遗憾和同情,反倒是曹妈妈一直没什么表情,木然地收拾着女儿的东西,对进进出出帮忙的同学也没什么回应。
苏茶和两个女生一起收拾曹锦锦的书桌时被人拍了下肩膀,一回头,一个破破烂烂的布娃娃险些戳到她脸上。
“把这个扔了。”曹妈妈目不斜视地盯着苏茶,又将那脏兮兮的布娃娃向前一递,看都不看一眼边上其他女生。
几个女生虽然对曹妈妈的态度颇有微词,但念在曹锦锦受伤,也不好多说什么。扔个东西不过是举手之劳,苏茶只好接过那似乎是用烂棉絮做成的破布娃娃,出门将它扔进了楼道里的大垃圾桶,在脱手的时候还被扎了一下,不过没怎么出血,便没放在心上。
这件事在兵荒马乱的毕业季里实在是很小的一个插曲,如果不是又看到了曹妈妈,苏茶根本不可能想起来。
在玻璃窗的倒影中,窗外的人和车都像是浮在店内的灯火之上,身形模糊的曹妈妈看上去仿佛直接站在了她旁边。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苏茶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眼中的怨毒和愤恨。
那种无来由的、让人背后发凉的怨恨,在一刹那间激发了苏茶很多联想。
曹锦锦昏迷,苏茶被伥鬼缠身,伥鬼被赶走后曹妈妈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