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传去信报,称愿率兵与回鹘同战,齐心驱逐敌军。
陆时卿对此未有反对。
且不论回鹘对几人私下的恩义,从大局上看,一旦当年强盛时堪称控弦百万的突厥取回鹘而代,大周北疆必将永无宁日。
这一战,其实是替大周打的。
元易直率军出击,三日后,边关情势稍有好转。
突厥眼见这道口子吃不下,很快转移视线,扭头寻求薄弱之处突破。元易直为防调虎离山,守在边城未动摇,发信报知会周边注意防卫。
然而突厥却源源不断增派了新兵,从四面八方打假把式,叫回鹘懵得根本不知从何防起,待终于堪破对方战术,找准了他们真正意欲咬的口子,却已晚了一步。
翌日,回鹘守军大败,边城沦陷。
突厥善战而狡诈,也怪不得回鹘王庭无力招架,毕竟此前他们与大周合力都是花了半年才彻底驱敌出境,更不必说眼下这般势单力薄孤军奋战。
这一沦陷便是节节败退。
陆时卿原先并未参与战事,而留在边境关注大周朝廷动向,如今眼见回鹘战势吃紧,元易直又得往北驰援,就不得不暂且搁下了手头事。
元易直到底没那么年轻了,剿杀平王后一路与追兵周旋,其间小伤累累,一整月来连日疲乏,若再奔波,难保不出岔子。
他便赶在大军开拔前拦下了他,提出代他率回鹘士兵深入北面。
看父亲累得都能在马背上睡着了,元赐娴到底没阻拦陆时卿,只嘱托他万事小心。至于大周那边,便由她顾着一些。
陆时卿走后,她迅速接手了南边来的密报。
此前阿爹速战速决剿灭平王,快到叫南诏始料未及,俨然失去了大规模进犯大周的机会,但既然细居派了刺客对陆时卿趁火打劫,就说明他仍有意插手这一场乱子。她因此不能掉以轻心。
她整理了几日来的信件,得到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郑濯在他们一行悄无声息避入回鹘后,假意往滇南方向追击了几日,给了其余追兵一个错误的思路,成功转移了他们的视线,将“藏人”的祸水引向了南诏,令战乱的回鹘排除了嫌疑。
坏消息是,细居果真如她所担心的那样,派人在大周散布了流言,称郑濯与陆时卿如何沆瀣一气,如何蒙骗朝臣与圣人。
流言传到京城,朝堂之上,经由郑濯一派官员控制,风头很快平息了下去。但已然鹤唳风声的老皇帝却癫狂起来,下旨勒令郑濯停止追击,火速回京。
被宠信多年的臣子彻底背叛,老皇帝大受刺激,元赐娴猜他大约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这时候别管谁冤谁不冤,但凡有一点可能威胁到他的,他都得杀干净。所谓召郑濯回京,就是准备派人在他归程中对他下手,同时很可能也控制了他身在后宫的母亲,薛才人。
毕竟对徽宁帝来说,妻妾,孩子,在皇权面前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