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沂转头,目光一顿。
只见荷叶枯败的池中,亭下一青衣女子弹琴,琴声悲愤激昂似在思念着某人,琴罢,她俯身蹲在火盆前,烧着纸钱。
“那不是三弟妹么。”
萧辰声线诧异,嘴角却挂着淡笑,“宫中不能祭奠亡灵,但念在是三弟妹,本殿就不揭发了。”
“只是,三弟妹这是在祭奠谁。”萧辰若有所思,“哦,忘了,今日是太子的忌日。”
亭中,林惊雨的脸被火光照红。
直至耳边传来脚步声,林惊雨转头,见来人说话哆嗦,“殿……殿下,你怎么来了。”
萧沂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不是去给母后请安了吗?”
女子的脸色略显慌张,她慌忙挡住身后的火盆。
一阵风吹过,还未来得及烧入火盆的纸被卷起,夹杂在二人之间,如同一道隔阂。
萧沂俯身捡起地上的纸,林惊雨赶忙去拦,“殿下莫看。”
身后的萧辰眼尖,看戏似的道:“阴阳两隔,思君心切。”
纸上字字句句都是思念之情,爱之心切。
萧沂捏紧纸,声低沉道:“你是在给地府的太子写信吗?”
林惊雨慌忙解释,“不是的。”
紧接着,看戏的萧辰捡起地上另一张纸,声情并茂念道:“筠郎,妾身此生心中唯有你一人,其余皆是草木烟灰。”
他贴心地叠好纸,放入火盆,“三弟妹,这信我帮你寄过去了,想必大哥心中,也唯有你而已,其余皆是草木烟灰。”
他压重最后四字,还拍了拍萧沂的肩膀,“三弟,你的家事,我就不多管了,这棋我看今日就不必下了。”
他扬长而去,亭中只剩林惊雨和萧沂。
以及凄切的寒蝉,萧沂双眸如这里的池子冷寂,他薄唇抿成一条线,微微勾起,拍了拍掌。
“林惊雨,你真是好样的。”
那笑不知是夸奖,还是讥笑。
*
京城第二日,便起了传闻,茶余饭后之谈无一不有,祁王妃用情诗祭奠死去的太子。
更有传言,这本该,太子和祁王妃才是一对。
二人情投意合,却因当年身份原因,不得已决裂,可谓是一对苦命鸳鸯。
坊间之人皆爱八卦,茶馆说书人津津乐道,不久之后一部人鬼情未了的戏剧横空出世,在茶馆咿咿呀呀,曲调悲伤引无数人流泪。
而这舆论中心的林惊雨,则无所事事地继续与各朝廷女眷宴会,逛街,拉家常。
逛累了,就去酒楼喝茶,吃点心,醉香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歌舞升平,佳肴十里芳香。
小二一见祁王妃,赶忙上前迎接。
“小二,定个上好的包厢。”林惊雨转头朝身后的各官妇道:“各位随意点,我请客。”
“诶诶,好的。”
官妇们纷纷点头,等林惊雨转过头,又议论纷纷。
“这祁王妃前阵子出了那么大的事,还有心情逛街?”
“要我说啊,祁王真是个冤大头,妻子心心念念着别的男人,还是自己的哥哥,况且啊,还是死去的哥哥,这活人哪争得过死人。”
“你说,祁王妃是不是把祁王当替身了。”
“也是有可能的。”
“嗐,枉费祁王对祁王妃一往情深,祁王妃如此,太寒人心了。”
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进入林惊雨的耳朵。
她不以为意,转头与张竹允碰上。
“张大人,这么巧,你也在这啊。”
张竹允有礼拱手,“下朝与几个朝中好友一道喝酒。”
林惊雨一笑,“张大人少喝些,一会回去得挨我阿姐训了。”
“王妃说得是。”
“好了,不说了,我也要与我的好友们一道喝茶,听闻这里的琵琶弹得格外好。”
那群官妇还在讨论林惊雨薄情寡义,辜负了萧沂的深情。
林惊雨笑着看了一眼,而后推开包厢,屋内琵琶声悠扬,小二的声音响起,“王妃,你开错门了。”
可为时已晚,众人的视线望去,那几个叽叽喳喳,议论纷纷的官妇张着嘴,停了声。
只见屋内,一个男子躺在榻上,一个琵琶女抱着琵琶,可那琵琶女竟然长着一张林家大小姐的脸。
众人的目光又看向张竹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