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天光大亮。
梦里那种燥热的感觉却残留在身体中,十分真实,想要冲撞,想要掠夺,想要占有。
窗外已经阳光明媚,白色的纱帘被风掀起,老式的窗户框起城市一景,空调还在工作着,发出细细的声响。
他躺在床上,窗外没有雨,对面没有便利店,这里是北京。
男生青春期的春梦大概都大同小异,哪怕是梦见男人,崔裎也能安慰自己是因为昨天和苏玥聊了天,一时走火入魔,可他坐在床上看着夏凉被被顶起的形状时,却是崩溃的——他清楚的记得,梦里的人左侧脖颈上,有一片粗糙的伤疤。
他在床上坐了好久,才慢慢起身,去了厕所,半个小时后,带着一身水汽出来把床单被套拆了,丢进洗衣机里。
拆被套时也想起了林杨。
他那套纯黑色的四件套,崔裎想起他说是因为大火之后开始认床,那这算不算一种ptsd呢?
他觉得自己像个妄图跟踪人的变态一样,隔着几千公里,妄图了解林杨。
分明,他对于林杨来说,连朋友都不是。
如果说第一晚梦见林杨是因为苏玥的话,那第二天,第三天,接着梦到林杨的时候,崔裎就不会再拿苏玥的话说服自己了,他开始想他是不是出了点什么问题。而且这些天想起林杨的频率好像高得有些不正常。
崔裎坐在床上,决定今天无视顶起夏凉被的玩意儿,开始下床,洗冷水澡,换衣服——他要去和崔向城吃饭。
到地方时,崔向城已经到了,垂着脑袋坐在位置上,崔裎走过去,看着他生理学上的父亲在短短一个月内由一个意气风发的花花公子,变成了一个颓废的中年男人。
崔向城点了菜,头一回叫了崔裎的乳名,脸色甚至有些沧桑的温和:“阿裎,我和你妈离婚了。”
崔裎坐在对面,表情冷淡:“我知道。”
崔向城看了他一眼,觉得崔裎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但具体什么感觉,他又说不出来,不过他也没管,接着说:“我和你妈这么多年的婚姻本来就是个错误,现在也算重回正轨。”
崔裎冷笑:“我不也是你们的错误吗?”
崔向城那句“这么多年爸对不起你”卡在嗓子眼里,他有些错愕地抬眼看他:“你说什么呢?”
崔裎说:“不是吗?”
“从我出生到现在,你从来没有一天,真正把我当你儿子看,你只觉得我是你年轻时候不懂事和那个女人生下来的儿子,只觉得要是没有我,老爷子或许会早点同意你们离婚,你从来没有一天,真正的做过一回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