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英翘走到门前,看守士兵开了门:“你们可以走了。”
“我就说跟我们没关系,谢天谢地,阿弥陀佛。”朱兆新拉着沈启俊,“启俊,我们走。”
沈启俊跟着冯英翘出了七五三旅的旅部,长长的吐了口气。外头天都黑了。冯英翘叫了两台人力车等在外头。朱兆新坐了一辆,跟沈启俊匆忙道别回家。沈启俊回头看了一眼兵营,又看着冯英翘:“我家里……”
“我什么都没告诉他们。”冯英翘吁气。
“那个……”沈启俊低着头咬了咬嘴唇。
“陆团长肩膀的子弹取出来了,小手术。”冯英翘猜出他想问什么,“他体质很好,休息几天就没事。”
“哦。”沈启俊点点头,轻轻的松了口气。
回到家时正听到房里的自鸣钟兀自敲了十下。父母这个时间想必都已经睡了,沈启俊轻手轻脚的回到自己房里,谁也没惊动。
“少爷。”伺候他的立土看到屋里亮了灯,端着洗脸水进来。
“哦,还没睡。”
“少爷,这是怎么了?”立土盯着他衣服上的血渍吓了一跳。暗红的血渍在浅灰色的洋装上很醒目。
沈启俊立即做了个收声的手势:“不是我的,跑上看到有人受伤,扶了一把。别告诉老爷夫人,省得他们瞎操心。”
“您真的没事?”立土不放心。
“没事。”沈启俊脱下洋装,里头的白衬衣纤尘不染,立土这才放下心,收了他的衣服去洗。
沈启俊将手放在水盆里,手上的血渍在水里化开,将水染成淡红色。脑子里浮起陆天赐的样子。事隔十年再见,他整个人都那么陌生,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要做什么。但又知道,他分明是在故意找机会接近自己。沈启俊翻转手掌,手心向上。手纹中的血渍还没完全脱落,血色将他掌中那些平日都不曾留意的细纹都印出来,细小的毛发一样的纹路。浸了一会儿,掌纹中的血色开始转淡,渐渐的消失。沈启俊蹙着眉抬起手,看着手掌。慢慢的将还沾着血水的手指放到嘴唇边,舌尖舔了一下。水的滋味很淡,几乎都尝不出血腥味。
“少爷。”立土回来,沈启俊蓦然回神将手又放到水盆里,回想着自己方才的动作,打了个寒噤。
“去叫一声,快快。”才一睁眼就听到金兆新在外头怂恿立土。沈启俊不知不觉的眉头就拧起来。一大清早就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心里虽然烦,却又不能说什么。毕竟是自己舅舅。他装了一会儿睡,人已经醒了就怎么也睡不着。眼睛闭着反倒是想起前天夜里陆天赐被人射中一枪的场面,血淋淋的,有些恐怖。他索性睁开眼,看着床头的书发了会儿呆,实在没了睡觉的心情。
立土被拗不过金兆新的软磨硬泡,正要敲门,沈启俊已经起身把房门拉开。
“启俊,你可算起来了。”金兆新的两个嘴角快咧到耳根,像是走路捡到金砖的神气。
“舅舅早。”
“不早了。快去洗把脸,别等会儿跟你说正经事,你当是做梦。”金兆新笑道,“本来想去先告诉你爸的。想了想,还是先对你说吧。”
“哦?”沈启俊接过立土拧的毛巾敷在脸上,脑袋清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