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两分钟的功夫，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便在服务员一口吴语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小志同学你好，鄙人亨利苏博纳，恬为旗舰传媒总经理。当然，我更喜欢中国的朋友称呼我的中文名字，孙秀荣。早闻小志同学大名，初次见面，不胜荣幸。”
饭店包房里，和这位一口地道普通话的老外握手示意后，李有志正式就了座。
对于这种商务场合，李有志其实是不喜欢的。
志哥什么脾气？
有事儿直接说事儿，避免一切消耗自己时间和精力的弯弯绕啊！
趁着服务生传菜的功夫，李有志将目光投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孙秀荣。
“孙总中文讲得不错，刚才宫总给我打电话，说孙总对《白日梦想家》的海外放映版权有兴趣，但一些具体需要面谈。现在我们面对面了，不知道孙总有什么需求或者想法？”
“唔、你看，在我来中国的前五年，大家都说我们西方人不懂人情世故，在很多事情上显得太过直白。
所以在过去的十年间，我都尽力的去学习中国的人情和世故。结果你猜怎么样？我发现现在中国的年青一代反倒越来越喜欢直来直去的沟通，这倒显得我过去这么长时间做了很多无用功了。”
面对李有志的开门见山，孙秀荣自嘲的摊了摊手。
“ok，ok。既然小志同学急于敲定生意，那么我们就先进行这一块。”
略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孙秀荣将双手叉到了一起。
“我们非常喜欢《白日梦想家》这部电影的叙事方式，以及这部电影表现出来的精神内核。同样的，我们也看好这部电影在海外市场，能够有亮眼的票房表现——哪怕是在电影已经网络首播的情况下。你知道的，在国外市场，很多人还是非常乐意去电影院里欣赏电影作品，而不是在移动屏幕上。”
“所以我们愿意出三千五百万的价格，买下这部片子的海外放映版权。不过为了收益考虑，我们希望在买下这部片子的海外放映版权同时，也能够拿到这部片子的剪辑权和改编权。”
一面说着，孙秀荣一面仔细的观察着李有志，注意到提及改编和剪辑权时李有志那微微挑动的眉梢，他赶紧欠了欠身。
“当然了，我们也愿意为这个额外的需求付出相应的报酬。如果小志同学可以授权剪辑改编的话，我们可以在三千五百万的基础上，再加两千万。”
嘶……
看着孙秀荣这个中国通伸出的两根手指，李有志微微吸了口冷气。
不是李有志膨胀，《白日梦想家》这部片子的结构也好，叙事也好，在他看来都已经达到了好莱坞头部作品的水准。
在制作片子后期的时候，剪辑这一块是他亲手做的。可以说目前《梦想家》的情况，就是多剪一段都会缺失必要剧情信息，而改动更是会打乱原有的叙述结构。
一般来说版权方收购作品的放映权，图的就是个省事儿，可以用已经在市场上表现出价值的作品直接赚钱。
费劲儿巴力的多花两千万买剪辑和改编权，怎么看都有点脱裤子放屁的意味。
这么想着，李有志啧道；
“孙总，我不知道为什么贵公司会有这个需求。是电影哪个部分你们不满意？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按照你们的需求进行微调修改。但是剪辑权这个事儿，这么说吧，我对自己的作品有独特的执念，不喜欢别人替我操刀。”
孙秀荣明显是没料到李有志一口就回绝了的，看着李有志半晌，他才笑着耸了耸肩。
“亲爱的李，这部电影我看了。说实话我对电影本身满意极了，不然也不会有我们这一次的会面。但是你知道，我们旗舰传媒是专门针对国际市场的，我们的工作内容，就是致力于将东亚地区优秀的影视作品送到北美和欧洲市场。”
冲李有志伸出拇指和食指捏了一下孙秀荣乐了。
“我们得保证这些作品能够勾起北美和欧洲观众的兴趣，所以一些小小的改动……是非常必要的。”
看着他那有些俏皮的手势，李有志挑了挑眉头。
“比如？”
面对李有志的戒备和追问，孙秀荣笑着摇了摇头。略微沉吟了片刻，他将身体整个靠在了椅子上。
“我就直说了吧。我希望这部片子里，关于西疆的那个部分重新剪辑一下，做出一些改动。片中在西疆长板速降的那个部分太过明媚，不太符合海外观众的观感。或者说，把那段剧情的发生背景改成地球上任何一个地点，比如冰岛，瑞典什么的……whatever。”
轰！
随着孙秀荣那随意挥舞的手指，李有志只觉得火气蒸腾着血液一下涌向了脑袋。
就连耳朵里都传来了血液奔涌的轰隆声。
你麻痹，我就说怎么平白无故的给加钱。
敢情这两千万，是特么皇军给的好处啊！
还尼玛长板速降那一段不符合海外观众的观感……
海外观众是什么观感？
阴郁的天空，遍地的垃圾，衣着破烂的孩子和神情麻木的行人？
跟你志哥谈这个，你他妈怕是不知道你志哥是什么暴脾气！
“各位先生晚上好，菜品已经上齐了，请各位慢用。”
就在李有志的听觉被血流奔涌声占据的时候，饭店的经理带着满面的笑容鞠了个躬。
“等一下。”
就在饭店经理致意后准备离去的功夫，李有志抬起手将他叫住了。
“先生你好，有什么我可以为您服务的？”
面对饭店经理那精致而职业的笑容，李有志指了指桌子上的一道热菜。
“这道菜叫什么？”
“哦，这个呀。”
见李有志手指向一盘芙蓉蟹斗，经理卖弄的介绍道：“这是沪菜十大名菜之一，名叫芙蓉蟹斗，由本店特聘沪菜名厨周阿弟师傅烹制。选用的是鲜活的大闸蟹蒸熟，折出蟹粉后用蛋清打成泡糊佐以生姜末炒香，加入蟹粉炒熟装回蟹壳蛋泡，炸香。有什么问题么先生？”
听完经理的介绍，李有志点了点头。
“有，你替我转告周师傅，以后给这道菜改个名字。”
“改名字？”
面对李有志这话，经理显然懵了。
“先生，这道菜是沪菜名菜，叫了上百年了啊……改什么啊？”
冲着经理淡淡一笑，李有志在宫羽和孙秀荣疑惑的目光中端起了那盘芙蓉蟹斗。
“就叫……去你妈的昂撒霸权！”
呼！
嘭！！！
随着李有志报出的菜名，那盘刚刚油炸出锅还带着油香热气的沪上名菜，一股脑的拍在了亨利苏博纳的脸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了和平饭店。
今夜的和平饭店，只能叫饭店——因为它注定没了和平。
坐在餐椅上，看着捂着脸整个人躺在地板上痛苦哀嚎的孙秀荣，作为中间人的宫羽……心态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