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姑娘看着南山棋满脸庆幸的神情,忍不住问道:“你费了这么大的劲要找到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你是想要得到这支鬼首铜箫吗?”
南山棋赶忙摇头道:“非也,这支鬼首铜箫虽然是当年妙音门至宝,妙用无穷,可惜它的使用方法却只有每一代的宫主口口相传,我母亲虽然身为妙音门的羽主,却对此一无所知,因此此物对于我而言,无异于一块废铁而已,我根本不懂得如何运用它。”
“而且,据我所知,姑娘当初在京城运用此物之时,还需要药物相配合,才能达到控制人心神的目的,而后对阵姬无双公子之时,虽然技艺有所精进,不再依赖药物辅助了,可惜仍然难以完全控制他人的思想,不知是否如此啊?”
蝶舞姑娘点点头,南山棋说的不错。
早前在京城之时,她对于鬼首铜箫的运用尚不纯熟,需要被控制之人先行服下她自五毒门得来的迷幻的药物辅助,方才能够奏效。
而后她回到云南之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拼命的苦练,到后来从姬无双手下救出凤凰姑娘之时,以及昨夜在对付程三思的时候,都已经不再需要这种药物的辅助了,只可惜难以消除被控制之人的自我意识,意志坚定的人稍加判断,便可以看破这眼前的幻境,脱离控制,远远不能达到从前传说之中鬼首铜箫的威力。
至于此中缘由,她也百思不得其解。
南山棋看她神色便知道自己说中了,又说道:“按照从前关于鬼首铜箫的传闻看,应该远不止如此才对,至少当年在妙音门宫主的手中,便能够做到只控制想要控制的那个人,而在场的其他人等却毫无察觉,没有半点异状,这一点就绝非是你现在所能做到的。”
“依我之见,这也许并非是由于姑娘你的练习不够,或者是天赋什么的能够解释的了,恐怕唯一能够说通的理由,便是当年在安排你外祖母逃出妙音门之时,宫主姑娘只是将使用此物的方法或者口诀口授给了她,急切之间他没能记全,或者其中有什么错误,因此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没人能够练成。”
蝶舞姑娘不禁有些黯然,她还记得在她小的时候外祖母长长独自一个人关起门来摆弄这支铜箫,但是却始终没有什么结果,后来她又逼着自己的母亲去练,结果也没能成功,这让外祖母很是沮丧。
一直到了自己六岁那年竟然在无意之中吹动了这支铜箫,外祖母看到后大感兴奋,连连说这是上天开眼,赐给妙音门的礼物,于是便将她所知倾囊相授。
到了十六岁那年,外祖母便过世了,一直到了现在,自己苦练了这十几年,却始终也难以发挥出外祖母口中这支铜箫的威力。
或许真的如同南山棋所说的一样,这并非是自己天赋不够或是理解错误,而是当初外祖母所记的口诀原本就有错漏,所以不管自己如何的努力,也难以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南山棋轻轻叹息道:“其实姑娘你已经很厉害了,一定是天赋异禀,才能够凭借着错误的
口诀也能够达到这样的境界,只不过在你之后,只怕他人很难再有如此的天赋,可惜了这件曾经威震江湖的异宝,再也难以重现从前的光辉了。”
他把鬼首铜箫递还给了蝶舞姑娘:“此物还是由姑娘你保管吧,对于旁人而言它毫无用处,姑娘你就当是留个纪念,今后传给后人,让他们知道当年的这些故事,只要有人能够记得曾经的妙音门,和那些被尘封了的历史,也算是好的。”
蝶舞姑娘接过了铜箫,默然无语,半晌才抬头问道:“既然你并非想要这鬼首铜箫,那么你寻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南山棋看着她诚挚的说道:“我只是为了能够了结这一段百年前的恩怨,这也是我父母临终之前的最后遗愿。当年妙音门的覆灭,那满门上下多少的冤魂,说到底全都是因为我父母他们二人的过失,他们的后半生前都活在痛悔和自责之中,一直到临终他们都无法原谅自己。”
“为了完成他们这个最后的心愿,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在等待,在寻找,直到如今我头发胡子全都白了,大半截入土的人了,可是坚信妙音门还有着其他后人的信念却从未动摇过。我这辈子孑然一身,无儿无女,虽然修道却不能像张真人那样长命百岁,我也曾担心过,害怕在我的有生之年也无法找到你了,这将成为一个永远的遗憾,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还是让我见到了你。”
他跪在地上,腰杆却挺得笔直,双目之中异常坚毅的说道:“现在你就可以为当年的妙音门复仇了,告慰那些在十里村无辜死难的冤魂们!”
蝶舞姑娘站在那里,有些愣住了。
从前她对于妙音门当年惨案所知的一切,全都是从她的外祖母口中听到的,她一直认为当年的罪魁祸首便是谢天放,是他利用了宫主对他的感情,为自己能够登上武林盟主的宝座扫清障碍,而后又屠杀了妙音门满门灭口,卑鄙无耻,阴狠恶毒。
她曾经无数次的想象过,要找到谢天放或者是他的后人,她要用最残忍,最狠毒的手段来报复他们,只有这样,才能告慰当年屈死的那些冤魂们。
到今天,当她从南山棋口中得知了整个事情的始末缘由之后,却忽然对于跪在面前的这个仇人的后人有些下不去手了。
原来谢天放并非是从前想象的那样的卑鄙小人,其实他也是个为情所困,被江湖中那些名声权势的大浪所卷胁着的,身不由己的可怜人。
而作为他儿子的南山棋,更是用了一生的时间想要替父亲还债,面对这样的人,如何又能够下得去手?
她望着南山棋的双眼,那双眼睛让她相信,他说的全都是实情,没有半点欺骗,她感觉到自己胸中的仇恨正在如同潮水一般的慢慢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