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夫人满面慈色的说道:“你身为县令,勤于政务,乃是本方百姓之福,朝廷之幸,为娘的岂有怪罪之理?只是见我儿这几日一直在外奔波,恐怕你累坏了身子,这才过来看一看。”
周大人深深稽首道:“有劳母亲挂怀了。”
周老夫人问道:“看我儿眉头紧锁,可是遇见了什么疑难之事?”
周大人道:“倒也没有什么,不过是本地出现了一宗命案,凶手还未找到,有些疑难而已。”
周老夫人问道:“可是本县何老太的命案?”
周大人一怔:“母亲也知道此事?”
周老夫人说道:“本县自从我儿治理以来,一向太平,如今发生了人命案子这样的大事,还不传得满城风雨?为娘的自然也有所听闻。”
她叹息道:“这何老太身中十余刀,死得如此之惨,也当真的命苦。不过说起来,这何老太和咱们家,特别是和你,还真的颇有些渊源呢!”
“哦?”周大人愣了一下,他自小在京城长大,在来此赴任之前,都不曾听说过清平县这么个小地方,自然更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何老太。
听母亲如此说来,这何老太竟然与他们家,特别是他本人还有些关系,不禁来了兴趣。
周老夫人长叹了一声,说道:“这件事说起来话就长了,还要从二十多年前,你出生之时说起。”
周大人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说道:“母亲请讲,儿子愿闻其详。”
周老夫人双眼望着外面,陷入了回忆之中:“当年你父亲因医术
精湛而声名鹊起,被选调入京城入了太医院供职。为娘的当时怀了你,便留在了老家,与你父亲分隔两地。”
“随着十月怀胎,产期将近,你父亲在京城中始终挂怀,终是放心不下,于是便派了身边最信任的顺子叔,回来接为娘的去京城,便于照顾。”
周大人点了点头。
这个顺子叔叫周顺,是父亲身边多年的老仆,极是忠心,办事也十分得力,最受父亲信赖,可惜在父亲过世之后不久,他也因病随之而去了。
周老夫人看着儿子说道:“也不知道你小时候怎的会如此性急,明明产期未至,却偏生要急着出来。那一日我们行至这清平县内,住在驿馆之中,为娘的便觉得腹中阵痛不止,料想是快要生产了,便赶紧着你顺子叔出去寻个接生的稳婆来。”
“当时在这清平县内,最有名的稳婆便是这位何老太了,可惜不巧,顺子叔带了人去请的时候,那何老太也刚刚生下儿子三日,在家中休养,不能前来。”
“你顺子叔性急,无奈之下便出了重金给那何老太的丈夫,重赏之下,何老太终于还是来了。由于当时她的儿子还需要喂奶,离不得身,于是她便是抱着她襁褓中的儿子来的。”
周大人眨了眨眼,问道:“所以,儿子其实是这位何老太所接生的?”
周老夫人点点头道:“正是如此。这何老太果然名不虚传,有些本事,你当年出来得也很顺利。此后,为娘便抱着你到了京城,你父亲见到了儿子,真是喜出望外,连嘴都笑得合不拢了。说起来,当年这一切还真的要感谢这位何老太。”
她叹息了一声又说道:“当年之后,为娘便也没有再听到关于她的消息,想不到如今再次听人提起,竟然她已经被人杀害了!这样的好人,还真的是命苦。”
她望着周大人说道:“我儿如今竟然能够回到当年出生之地,忝为本县县令,如此巧合,也算得上是天意了。既然如此之巧,遇上了此事,无论于公于私,都应该一定要找出凶徒,为何老太洗雪冤仇,也算是报答她当年接生之恩情哪!”
周大人低下头应允道:“这个自然,儿子一定尽力。”
周老夫人又和儿子寒暄了几句知冷知热的话,便起身离去了。
送走了母亲,周大人站在书房之中怔怔的发愣。
想不到这个何老太与周家,与自己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也实在是巧了,当年她亲手迎接自己来到这个世上,如今却由自己来查办她的命案,真可以说是天意使然,造化弄人了。
母亲说得对,无论于公于私,自己都一定要查明此案真相,抓住真凶,还何老太一个公道,还清平县百姓一个公道!
可是,就目前的线索看来,茫无头绪,究竟该从何处下手呢?
周大人在书房中来回踱着步,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对了,自己竟然一直忽略了一个地方!
那便是何老太的家!
既然自首的三名疑凶之中有何老太的一对儿女,说不定在她的家中会留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想到此处,周大人精神为之一振,转身大步走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