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斌和尚回来了。
一迈进他所居住禅房的院子里,抬头就看见少林寺住持仁山毅公大师站在他禅房的门外,正注视着他。旁边站着一个高大威猛的僧人,正是罗汉堂首座,了空大师。
契斌和尚赶紧上前深施一礼:“参见住持大师!”
其实他的心里不是太明白,住持大师为什么会站在自己禅房的门口等着自己回来?
仁山大师一如既往的和颜悦色的说道:“见过令师了?了改师兄他怎么说?”
契斌和尚恭恭敬敬的答道:“家师说现在还不到时候,暂时还不方便和叶公子会面。”
仁山大师皱了皱眉,问道:“不到时候?那么什么时候才方便呢?”
契斌和尚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小僧不知道,想来师傅认为合适的时候,他自会吩咐。”
这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响起:“了改大师即使吩咐了,只要大师你认为不是时候,恐怕我们就还得继续等下去。”
契斌和尚一惊抬头,之间从他的禅房里,走出来一个人影,赫然正是叶枫!他身后还跟着面色铁青的程姑娘。
叶枫他们怎么会在自己的禅房里?契斌和尚脸上露出惊容,可是言辞之间却还是非常客气:“叶公子说的此话是何意?小僧不甚明白。”
叶枫有些冷冷的说道:“不是吗?了改大师隐居在竹庵之中,足不出户,关于他的所有消息我们都是从你口中得知的,平时也只有你每日照顾大师的起居饮食,能够日日见到大师,你若是觉得不是时候,我们岂非依然是见不到了改大师的?”
契斌和尚皱了皱眉头,看样子对此话很是不以为然:“叶公子此言差矣,除我之外,了空师叔,还有住持大师也时常去竹庵见师傅,岂是我一个人能只手遮天的?”
叶枫并不答话,只是微笑着看向仁山大师。
仁山大师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老衲与了空师弟虽然也隔三岔五就会去向了改师兄问安,不过为免打扰师兄清修,都是站在竹庵之外请安几句即可,如无要事,师兄也断不会邀我们进入竹庵叙话。”
他抬头看着契斌和尚:“所以,其实日常能够随时自由出入竹庵,真正明白了改师兄心思的人,只有你一人而已。”
契斌和尚的脸色微变道:“你们的意思是我故意谎传师傅口信,蓄意阻止叶公子他们去见师傅?”
叶枫微笑道:“这恐怕就只有大师你自己猜知道了。”
契斌和尚涨红了脸,说道:“可是小僧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时候另一个声音从契斌和尚背后响了起来:“也许,是我们这位叶公子太过聪明了,你担心他与令师见面之后,会横生枝节,从而破坏你筹谋已久的计划。”
契斌和尚霍然回头,却见唐大带着唐柔和黑鬼,站在他刚刚走进院子的门口,堵住了他的退路。
他有些面带茫然的问道:“筹谋已久的计划?什么计划?”
叶枫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这恐怕就说来话长了。还是让我来给大家讲一个故事吧。”
他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说道:“两年之前,这位契斌大师来到了少林寺。他之前在外漂泊多年,辗转各地寻名师研习佛学,这一次他是慕名前来拜凝然了改大师为师,深研佛法的。”
“他多年研习,对佛法本就有所心得,加上本身悟性极高,了改大师深爱其才
,收为亲授弟子,并大家夸赞,俨然欲以少林曹洞正宗一派衣钵相传。”
(曹洞宗,为禅门五宗之一,初为良价禅师在江西宜丰洞山创宗,其地址曹山本寂在吉水曹山的曹山寺传禅,因而得名。
自从十五世雪庭福裕禅寺担任少林寺住持之后,曹洞正宗遂成为少林寺禅宗正宗,历代住持几乎皆由曹洞正宗传人担任,唯独仁山毅公是在凝然了改大师辞去住持之位后,奉了当时周王朱橚的令旨,出任少林住持一职,他并不是曹洞正宗一脉传人。)
这些事情少林寺中人人皆知,并非什么秘密,契斌和尚一面听着,脸上神色自若。
叶枫望着契斌和尚,继续说道:“可是这个时候,麻烦就来了,既然成为了曹洞正宗的接班人,可是如今的少林住持一职,却是一个并非曹洞一派的外来和尚所担任着,这就成了契斌大师的一块心病。”
“多少代以来,少林住持无不是由曹洞正宗的掌教禅师出任住持,这几乎成了不成文的规定。可是眼前的住持仁山毅公大师,却与当今的周王和晋王都关系密切,深受他们的敬重,连担任少林住持一职也是由周王殿下下令的。”
“少林寺虽然住的都是出家的和尚,方外之地,却仍然难以脱离尘俗,更惹不起这些当朝的王公贵胄们。这样一来,下一任的少林住持,就极有可能是由这位仁山大师来推荐,即便他所推荐的不是曹洞正宗的传人,有背后两位王爷的支持,想必也没人敢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