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姑娘自幼跟随父亲神医程三思学习医术,见过的病患无数,她说不会看错,自然也就不会有错。
唐大也叹息了一声,说道:“等到此间事了,程姑娘还是找个机会为仁山大师好好诊视一下,这样偌大个寺院上上下下每日要打理的事情想必也极为繁琐,积劳成疾也是有的,看来当这么一个住持,还真是不容易!”
程姑娘点了点头。
她的双眼这时候却看着沉思中的叶枫。
她喜欢看叶枫这样沉思不语的样子,这种全神贯注的神态,她觉得特别的有魅力。
而往往在这样的沉思过后,叶枫经常能够想到一些其他人所根本想不到的东西,让大家的眼前为之一亮。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才华了,也是程姑娘觉得叶枫与众不同的最重要的一点。
她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与众不同。
很快,契斌和尚就来到了方丈室。
他长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一张方脸满满的都是诚恳,让人一看就很顺眼,一看就觉得这是个特别老实的人。
他说的话也让人感觉很老实,那低沉的声音让人油然而生一股信任感,感觉可信度很高。
他说的发现了尘大师尸身的经过,大致上与先前仁山大师所说的一般无二,叶枫反复的追问了一些细节的地方,也没有发觉有什么可疑之处。
叶枫想了想,忽然问道:“三天前的深夜,山下小村庄的一户农户,忽然意外失火身亡,这事你知道吧?”
契斌和尚明显的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叶枫会问起这件事情。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叹了口气说道:“这个事
情贫僧自然知道。周叔周婶他们老两口多年来一直为寺院伙房种植和运送新鲜蔬菜,贫僧正好是掌管伙房,因此平日里自然也是十分熟识。他们可都是好人哪!遭此横祸,真是不幸。”
叶枫看着契斌和尚,满含深意的问道:“他们果真是意外失火而死的?”
契斌和尚一听这话,满脸吃惊的表情,反问道:“难道不是吗?莫非他们的死有什么可疑之处?”
叶枫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也就是随便问一问。他们老两口平时可与什么人结过怨?”
契斌和尚想了想才答道:“没有听说过。他们都是极善良的人,待人热情,从不斤斤计较,甚至从未听说过与什么人发生过口角,这样的人,怎么会与人结怨呢?”
叶枫点了点头,片刻,忽然又问道:“有一件事我还不太明白,还望契斌师傅不吝赐教。”
契斌和尚说道:“叶公子何必客气,但问无妨。”
叶枫皱着眉头问道:“在下看着少林寺中僧众少说也有数百之众,每日饮食消耗甚巨。周叔周婶老两口就算日夜辛勤劳作,所种植的蔬菜也不过寥寥无几,如何能够常年供应寺中伙房所需?”
契斌和尚淡淡一笑道:“叶公子误会了。少林寺中僧众极广,因此历代以来,得蒙圣恩,所赐的土地却也不少,因而山下的村庄之中的农户,尽皆耕种的都是本寺的土地。”
“他们除了留足自家每日所需之外,蔬菜粮食都要按土地多寡,按照比例为寺里送来粮食和蔬菜,因而其实他们都是属于寺里的佃户。”
“除了周叔周婶之外,还有许多其他农户每日也负责为寺里运送来新鲜蔬菜,只不过其他人的蔬菜都是供大伙房使用,而周叔周婶为人老实,又是寺里多年的老佃户,因而他们送来的蔬菜比较放心,仅仅只是供小伙房而已。”
叶枫愣了一下:“除了大伙房之外,原来还有一个小伙房?只是不知这大小伙房究竟有什么区别?”
契斌和尚解释道:“大伙房主要是负责寺内所有僧众每日的饮食用度,所以消耗甚巨。不过这小伙房其实只是负责寺内两位大师的饮食,因此周叔周婶每日送来的蔬菜虽然不多,却也足够使用了。”
叶枫问道:“不知小伙房负责的是哪两位大师的饮食?”
契斌和尚答道:“小伙房主要负责的是本寺住持仁山大师的日常饮食,还有一位就是隐居在寺后塔林旁小树林中的家师,了改大师。”
他看叶枫满面疑惑,接着说道:“仁山大师忝为本寺住持,事务繁忙,而家师又隐居竹庵之中,日夜研习佛经,因而他们二位的饮食均难以定时,也不能与寺内其他僧众共同进食,所以才设立了个小伙房,专供二位大师的饮食。”
叶枫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他心中暗想,佛家都说众生平等,想不到在寺院之中这和尚们竟然也分了三六九等,德高望重的高僧竟然连饮食也有特权。
问完了话,叶枫有些默然的沉思着,倒是唐大却异常热情的一把握住了契斌和尚的双手,连声道谢,还送他出门。
等到唐大回来,叶枫抬起头询问的望了一眼他。
唐大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他。”
一旁的程姑娘和唐柔都感觉到莫名其妙,唐大解释道:“修习铁指禅功的人,长年累月的苦练,手指之上必定有着厚厚的老茧。刚才我握住这个契斌和尚的手,他的两手十指全都没有老茧,所以他一定不会铁指禅功,也不是那个投毒的人。”
大家都“哦”了一声,这才明白了唐大刚才如此热情的原因。
这时叶枫一面思索着,一面却幽幽的说道:“不会铁指禅功,只能说明他不是那个投毒的人,却丝毫也不能说明他就不会是那个清理了现场,抹去案几上残留毒粉的那个人。”
大家听了他的话,一时都面面相觑,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