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九天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军旗下跃马而出的那个人。
这个人紫棠色面皮,精练的短须,浓眉入鬓,一身戎装在马上显得威风凛凛。
隆平侯张?
莫非这个人就是隆平侯张信?
隆平侯张信可是皇上的宠臣,早在靖难之役之前,张信受建文帝指派,驻北平城监视当时的燕王朱棣。
后来建文帝密令张信擒拿朱棣问罪,张信却毅然决然的反而投靠了朱棣,将建文帝的计划和盘托出,这才使得朱棣提前起兵,发动了靖难之役。
登基大宝之后,朱棣对张信更是宠信有加,不断加官进爵,听说最近还委派张信巡查各地藩王,代圣驾安抚诸藩,这可是了不得的殊荣。
想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忽然领兵出现在这里?
雷九天心里在暗暗犯着嘀咕,不敢妄动。
他手下这五十名,哦,不对,只剩下了四十九名雷家的精英也有些惶然的四顾着,没有人敢妄动。
他们面前整齐的军阵,那些军士手中弓箭那闪动着寒光的箭镞,早已对准了他们。
纵然他们个个都是身怀绝技,以一敌十的武林高手,可是在这杀气腾腾的军阵之前,也绝不会是这训练有素,军容严整的军队的对手。
真要是厮杀起来,这些个精英,只怕也是杯水车薪,白白送了性命。
更何况在他们的背后,还站着钱培光带着的那些天意楼的人!
腹背受敌的雷九天看来已经陷入了绝境,什么也做不了。
他深深呼吸了几下,压抑住狂跳的心脏,扬声问道:“敢问来的可是隆平侯张信张侯爷?”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里竟然带着一丝颤抖。
骑在马上的那人看了他一眼,沉声答道:“正是本侯。你是什么人?”
雷九天心中一震,果真是他!
他的态度愈发恭谨的说道:“在下一介江湖草民,贱名不足挂齿,不敢有污侯爷清听。”
隆平侯张信手勒马缰,皱了皱眉头:“深更半夜,你们这么多人聚集在此,手持兵刃,莫非是想要私下械斗不成?”
他的声音很严厉,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雷九天连忙对着张信施了一礼,答道:“王法昭昭,草民们岂敢私下械斗。只因明日便是仲秋团圆节,因此在下和家族子弟相约前来街市观灯,岂料今夜家家户户尽皆关门闭户,走到此处,正巧遇见了侯爷。”
张信扫了一眼这一群雷家精英,冷冷的哼了一声:“观灯?你们倒是好大的阵仗!只怕你家族之中的子弟都来了吧?”
雷九天躬身应道:“是。”
张信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雷九天,让他心中一凛。
原本雷九天败于钱培光之手,颇为不甘心。
要知道,这可是总堂主雷破天第一次交给他这样重要的任务,他的身后站着的可是雷家几乎所有的精英,如若就此退去,他今后在这些精英面前颜面何存?
他又要如何向雷破天交待?
第一次的重要差事就给办砸了,今后他雷九天在大雷门中,在雷家要如何自处?他还能有出头之日吗?
所以他是不甘心的,甚至他想要凭着身后的这些雷家精英的力量,不及代价硬闯过去。
他就不信,凭着这些雷家精英会敌不过面前这些天意楼临时召集来的乌合之众。
可是现在的局面又已经不同了。
隆平侯张信带着麾下的这些军士出现了,他对于钱培光和那一群手持形形色色武器的乌合之众置之
不理,反而连连逼问自己,分明他们就是一伙儿的。
现在的局势自己一方腹背受敌,一旦硬拼,只怕这些雷家精英会遭到灭顶之灾,会全军覆没。
这些可是雷家现在能集中的几乎全部力量了,如果损失殆尽,今后雷家要如何在江湖中立足?
更不用说重振大雷门,与蜀中唐门争锋了。
那样的话,他雷九天就会成为雷家的千古罪人。
所以他决不能硬拼,只能服软。
张信高踞马上,俯视着面前的雷九天,似乎对于他的态度很满意。
他挥了挥手说道:“既然今夜街市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了。要赏灯的话,还是明日团圆节再来吧!”
随着他的挥手,那整齐的军阵忽而向两边分开,让出了一条道路。
雷九天不禁一愣,这是要放过自己和这些雷家精英吗?
以现在的局势,要想全灭这些雷家精英绝非难事,对方却忽然放出了一条生路,倒是令他感觉有些踌躇起来。
张信眉头一皱,厉声喝问道:“怎么?难道你们还不想走么?”
他的话音未落,手下的军士们齐整整的重又举起了手中的弓箭,对准了他们,那整齐划一的“哗”的一声响,透出了无比的杀气!
雷九天暗暗叹息了一声,有些无奈的施了一礼,答道:“草民岂敢?谨遵侯爷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