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皱着眉坐在酒楼二楼的桌前,看着桌上满桌的菜肴在犯愁。
自从离开嵩山少林寺,在赶赴京城的这一路上,每到一处市镇,总会有酒楼的小二站在镇口迎接他们,然后把他们引到酒楼,等待他们的总是一桌丰盛的酒菜。
饱餐之后就会有马行的伙计送来定好的马匹,让他们换马之后继续赶路。如果天色已晚,来的就是客栈的伙计,引领他们去已经定好的干净整洁的客房休息。
这一路以来一直如此,眼看着京城已经近在咫尺了,居然谁也不知道这个为他们一直订餐订房在马行租好马匹的这个人是谁。这个人真的神通广大,对他们的行程了若指掌,总能提前为他们安排好食宿马匹,还结清所有的账。
可是每当他们询问这些个酒楼客栈的掌柜这个神秘人是谁,这些掌柜们要么推说不知,要么笑而不答,让叶枫他们更加觉得神秘莫测。
不过眼下叶枫的犯愁倒并不是为了这个神秘人。俗话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个神秘人既然如此礼待他们,迟早总会露面的。
现在让叶枫犯愁的是桌上这些菜肴。
桌上有蒸豆腐、拌豆腐、炸豆腐、麻婆豆腐、熊掌豆腐……总之是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豆腐,每一样都是色香俱全,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看来豆腐是这家酒楼的特色,这整个就是一个豆腐宴。
可是叶枫不吃豆腐。
他不吃豆腐并不是因为他挑食,而是豆腐从小他已经吃得太多了。
叶枫八岁就被送去跟随师父魔五楼学刀。江湖上称魔五楼为“魔刀”,他的刀法当然不一般。初到的两年,叶枫练习的只有一样,那就是拔刀。
这个拔刀却不是一般的拔刀。在身前放着一方豆腐,要练到一刀拔出能快速地平平切过面前的豆腐,还要豆腐不碎不烂,甚至不能移动分毫。这不但需要动作够快,还需要手极其的稳。等到两年之后,叶枫终于练成,魔五楼又在豆腐上放了一个生鸡蛋,要求练到鸡蛋不摇不动,这让叶枫又足足练了两年才能成功。
这四年里,每天的三顿饭全是叶枫练刀后剩下的稀烂的豆腐渣和摔碎的鸡蛋。魔五楼看起来是个阴沉的人,平时也寡言少语,可是想不到他居然烧的一手的好菜,每一顿几乎都变着花样地做各种豆腐和鸡蛋菜肴,而且都是色香味俱佳。
可是不论如何的色香味俱佳,一连吃上四年,任谁也都厌了。所以叶枫现在对两样东西是绝对不会吃的,一个是豆腐,一个就是鸡蛋。
他心里只对一个问题感觉好奇,那就是师傅魔五楼当年也是这样学刀练刀的吗?为什么他对豆腐和鸡蛋就吃不厌,还肯花心思研究那么多的做法,让每一顿都那么的别出心裁?
想不到今天面前却摆了满桌子各式各样的豆腐,弄得叶枫只能呆呆坐在桌子旁边发愣,连摸都没有摸一下筷子。
一旁的张胖子管不了这么多,
一坐下来就狼吞虎咽起来,连嘴都来不及抹一下,不断地嘟哝着:“好吃,好吃,这厨子手艺真不错。”
程念真不知道叶枫的这些事儿,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奇怪着他为什么一口都没吃。而解祯亮却是知道这位义弟的这些禁忌,不由在一边偷笑,心中暗想,看来这个神通广大的神秘人也不是那么地了解他们,至少叶枫饮食的喜好他就不知道。
笑归笑,他的眼睛却一直看着前面靠窗位置的一个人。
这个人长袍方巾,整齐的胡须,看上去书卷气十足,像一个饱学的中年儒生。他面前的桌上没有酒菜,只有一杯清茶,看起来像在等人。从叶枫他们走上楼来开始,这个人一双眼睛就一直盯着他们,没有片刻移开。
解祯亮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悄悄碰了碰一边的叶枫。叶枫头也没抬,还是愁容满面地看着一桌的菜肴,却微微点了点头,低声说:“早就看见了。”
解祯亮刚想说点什么,没等开口,那中年儒生忽然动了。他站起身来,径直走到叶枫他们这一桌,一言不发,竟然坐了下来。
叶枫他们都吃了一惊,连张胖子都停下了筷子,愣愣地看着这中年儒生。
这中年儒生微微一笑,对叶枫点点头:“叶公子请了,在下久候了。”
叶枫心中暗想,终于来了,大概这个就是一路照顾他们的神秘人了,只是不知道他有什么企图?
于是他也微微一笑,对中年儒生道:“不知尊驾贵姓大名,在这里等候我们有什么事啊?”
中年儒生点点头赞道:“不惊不诧,气定神闲,果然如传闻中有大将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