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窝在一个单独的藤编椅上给瘀血上药。他把裤脚挽上来,膝盖上也青了一块。
程似锦看着他上药,一开始是想,这孩子怪能吃苦,摔成这样不吭声,很多人这时候都要拍照片宣传一下踏实敬业了,随后望见他膝盖也青了,忽然想起——
那是咬得他疼,陆渺在怀里挣扎反抗,撞到茶几碰的。
可是,怎么会疼呢?临时标记应该很舒服才对。两人的信息素得到了暂时结合,彼此的躁动渐渐平息。但凡有生活常识都不觉得会疼痛,只有他们两个总是发生这种例外。
程似锦每次都要耗费巨大的自制力,才能离开香甜柔软的小面包。
陆渺也总是会反抗求饶,被灌晕了似的默默流眼泪,好像真的很难受。
两人似乎一直游走在将要崩塌的边缘,每一次临时标记都很有可能变成实质性的——那时候陆渺不会告她强|奸吧?
程似锦抬手掐了一下眉心,让自己把这些乱七八糟地设想咽回去。她整理好心情,就看见陆渺上药时不小心,痛得吸了口气。
alpha的保护欲作祟,程似锦拿剧本的手紧了一下。
但两人只是前后辈、同剧组的关系,再多的关照就超出范围、显得用心不良了。程似锦很快抛弃掉源自性别本能的保护欲望,凝神静气地继续背新改的两段台词。
陆渺刚被临时标记完,手上没有力气,精神也不集中,只是上药,都把自己弄疼了好几次,最后干脆用绷带贴上完事,整理好医药箱放回去。
他听到程似锦背台词,不想打扰她,没有吭声。忽然,身后突然响起程似锦的声音:“小陆。”
陆渺回头:“程老师?”
程似锦看着他的脸,沉默了半晌,说:“还有两三天你应该就杀青了。今天回去之后……就不要再来了吧。”
陆渺愣了一下。
他理智尚在,想马上点头。
只是被咬在后颈的记忆错乱涌起,控制着他的大脑,告诉他,不要离开程似锦,不要离开你的alpha。
陆渺别开视线,盯着窗隙里透出来一点淡淡的星光,他答应:“好的……前辈。这段时间,真是太麻烦你了。”
他那一天走后,果然没有再来。
两人的重要戏份结束。陆渺很快杀青,他收到剧组人员送的花,很礼貌地跟所有人道谢,给各部门准备小礼物,穿着戏服拍了最后一张照片。
杀青时已经过了四五天,临时标记渐渐淡化。虽然还能相处,但陆渺不得不避开靠近她——再次靠近的吸引力比初见还可怖。
哪怕只是维持安全的社交距离,他有时都会被脑海里的渴望绑架,萌生出想要被她拉住手、被她拥抱,被她……被她侵略的妄想。
陆渺不能再给她添麻烦了,他知道前辈已经仁至义尽。
于是,在两人数十天的如胶似漆、常常待在一起后,最终的这几日接近冰封,除了工作时间,绝不碰面。
陆渺杀青的第二天,张瑾把一个小玩具递给她,头也不抬地说:“小陆送你的礼物。”
是一个缩小的挂钟玩具,上面有一个按钮。程似锦摁了一下,摆锤下方打开,一个小猫弹出来,伴随着合成的机械音:
“程老师吃饭啦!”
“不要背剧本了饭点到了!”
“要少喝咖啡喵——”
她笑了一下,却说:“什么破玩意儿。吵死了,在网上买的?”
“手工的吧。”张瑾看了一眼,拍照识图搜了下,“没成品卖。”
程似锦道:“他哪儿有时间弄这个?”说完沉默几秒,又无奈地叹气,摸了摸塑料小猫的脸,说,“……怎么有时间做这个。”
第54章 最佳拍档(4)
拍摄结束后, 电影进入后期制作阶段。
程似锦身边的团队派人过去协助,一同参与剪辑和配乐的参考。她身边的团队质量很高,如果剧组需要的话, 她一般都会答应借人过去。
制作周期不算短,中途也有别的活动需要出席。在这期间,她没有再打听过陆渺参与的活动, 在上映之前,以两人的地位差距,她也完全碰不上对方。
夏日雨夜,那数十日的朝夕相对,多次地呼吸缠绵,神魂交融, 似乎都成为了仲夏夜的一个梦境,随着时日迁移渐渐散去了。
就像是两个人各自行走在溪边,都已从泥泞的水畔回到了岸边,不再担忧自己或是对方被这湿润的池沼拉下水底。
初秋,结束工作的程似锦被邀请去看剪辑后的成片。她本身就是这部电影的出品方, 自然不需要过度保密。在成片投入荧幕, 配乐响起后,她才久违地见到陆渺的脸。
那是一张很适合大荧幕, 很俊美漂亮的脸。
他演了一个居高自傲、有坏心却总是办不成坏事的小公子。随着剧情的推进起伏,光影流泄在画面上, 他面对着镜头,朝着镜头中央看过来。
这画面让人好熟悉。
过往的记忆突然生长出来。程似锦只是看, 并不说话, 旁边跟着剪片的工作人员兴奋地凑过来:“姐,原片素材都特别好, 上次你来配那几场雨戏的配音,我就说那个场景太美太有冲击力了,还有这个,对,这个角色跟姐同镜头的画面,绝了。”
程似锦道:“他什么时候过来配音的?”
“哎,有一阵了吧。”对方说,“他经纪人说刚回去就开始发烧,病了,拖了一阵,怕耽误配音进度,来来回回重新配了好几次。”
“病了?”
“好像是。”工作人员想了想,“也可能是进入特殊时期了,omega的抑制针还是有一些副作用的。”
程似锦点了点头。
她知道陆渺是因为什么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