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把你带回去。”程似锦说,“我要打一把黄金做的链子,把你锁在我家里。”
陆渺完全没在意,他跟程似锦以情人模式相处的三个月误导了他,让陆渺以为程似锦真的是一个“不强迫别人”、“认真维持原则”的善良女人,一个每天克制自己像个正常人的好总裁,他甚至很温顺地抱住程似锦,嗅了嗅她发间清凛温柔的香气。
“才不会呢……”他喃喃道,“你根本不会做这种事。我……”
他的语句顿了一下。
就像是突然间低血糖发作,或是缺铁性贫血、营养不足导致的眼前一黑。这个柔软的身躯倒在程似锦怀里,她抬手摸了摸陆渺的额头,掌心下一片滚烫。
第39章 (owo)
他发烧了。
陆渺自己并不知道他的身体有这么娇贵, 仿佛天生就是温室里的花朵似的,哪怕早就经历了拼命打工赚钱、吃过欠债如山的苦,这具身体却还没适应忙碌这两个字。
就像娇贵的品种猫空有捕猎者的尖牙利爪, 却连生骨肉都撕不开一样。他自以为很健康,又总是在稍微懈怠放松的时候就突然病倒。
程似锦在那一瞬的怔愣后,心中像是一面被砰地敲响的空鼓, 广袤的海边回荡着那道陡然响起的心音。
她把陆渺抱回了车上。
陆渺的脸烧得泛红,他的意识很朦胧——程似锦的怀抱太安心,陷入进去后竟没有一丝挣扎的意志。他朦胧地、迷迷糊糊地有些感知,一个微凉的手指轻轻地抚着他的脸,贴着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被熨帖地包容住。
程似锦……
像坠入了一个很温暖的巢穴。
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润的香气。在感觉到外界的光时, 即便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陆渺却还是忍不住往她怀中深处躲藏。
模糊之中,似乎有低声琐碎的交谈声。陆渺睁开眼的时候,更浓郁的困意侵袭过来,他只隐隐望见输液管,又放心地睡了下去——
这一觉睡了很久。
挂完水, 补充过葡萄糖, 他的低烧很快就退了。陆渺一觉睡醒,见到金林别墅熟悉的灯。
主卧里挂了一个水晶侧灯, 繁复的灯罩把暖黄光晕分散向四周。他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一眼手上的输液贴, 好像不是一个梦,是真的。
陆渺伸手想要把输液贴解下去, 手臂上有些特殊的分量。他愣了一下, 转过头,看到另一只手连着一道金色的链子……黄金?不知道, 但上面居然镶嵌着亮晶晶的宝石。这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她真有一条黄金打的链子吗?那……不会栓过别人吧……
陆渺的思绪很快漂移蔓延到这里,他赶紧打住,心说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干嘛要锁着他啊?
房间里没有人,发过烧的喉咙又十分干涩,紧得发疼。他捧着床头的水杯润了润喉咙。
门动了,前来查看情况的卓管家见到他醒了,和善地笑了笑,没等陆渺问什么,就马上关门离开,大概两分钟左右,程似锦推门进来,把几盒药放在屋里,从药盒里抽出来一张说明书,坐在床边看密密麻麻的小字,一点儿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陆渺盯着她一路走过来,从中间靠过去,贴着她倚在床边的腿:“这是干什么。”他指了指这条链子,表情严肃,认真地跟她辩论,“我没有做什么可恶的事情,也不会危害社会。”
程似锦用指尖按住阅读到的地方,扫了他一眼,随口道:“只是怕你自己醒了,趁人不注意,招呼都不打就跑掉。”
陆渺:“我哪有那么坏!”
她笑了一下,揶揄的语气:“这可说不定哦。”
陆渺有些脸红。因为程似锦说的这个其实也不是没可能,他耽误太久了,虽然一时晕过去大概率是没吃饭低血糖发作,但在她这里睡了很久,再不回去弟弟肯定会担心的——更重要的是另一点,他怕程似锦会挽留,对着她说出拒绝的话语真的很困难,是磨练真心的一种考验。
“……我已经醒了。”陆渺说,“你也看到我了,该放开了吧。”
程似锦看着他手里的水杯,轻轻敲了敲杯壁,说:“别喝完。”陆渺不明所以,但还算听话地把杯子放了回去,看着她撕开塑料包装,将一个口服液递过来。
陆渺看了她一眼,接过来乖乖喝掉。口服液又涩又苦,味道一直蹿到舌根儿,陆渺一口没喝完,立马退缩,他刚要放回去,忽然感觉到一阵视线的瞩目,有温度般烧灼在肌肤上。
他吸了口气,难受地舔了舔虎牙,见她的手指虚虚地笼在水杯上,就猜到大概不喝完是不可以的了。迫于程似锦在面前,再怕苦也只能忍耐地全喝光。
程似锦把水杯递给他。
清水在浓烈的苦涩余韵面前,居然都显得发甜。
陆渺喝完药,继续刚才那个话题:“我昨晚不回家,也没有跟小拂说原因。他会很担心的。”
程似锦看着他道:“你不止是昨晚不能回去,以后都不能回去。”
陆渺愣了一下。
“你要留在这里。”她惯于决策,也不觉得这样不需要他人意见的语气有何不妥。至少在陆渺之前,无论她的男友,还是情人,都会程总的专断独行接受良好,对她的话奉为圭臬,从不质疑,“你根本照顾不好自己,而且你的身体也没那么习惯劳动。陈医生说你的胃病很严重,要好好吃饭。但你却总是在外面乱跑。”
程似锦停顿了一下,墨眉微凝,有些不悦地说:“你不是要追求我么,难道不该听我的话?”
他的大脑临时宕机:“但是,但是……”
简单的词句已经无法形容这种感受。陆渺神经敏锐,他就更能感知到自己被对方的占有欲包裹。程似锦的占有和控制其实是比较稀缺的,她对大部分东西都是“不在意”、“可有可无”的态度,所以这种占有反而让人稀奇,让人充满了被需要的安全感。
“可是我不能抛下……”
“你弟弟?”程似锦道,“陆拂是一个成年人,他应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既然治好了病,就应该独立存活,而不是靠你那份兄弟之情的怜悯勉强度日。”
“独立存活……”陆渺看着她的眼睛,“你都没有让我独立存活。”
程似锦没有躲避。两人的目光就这么再度交融,她完全坦白,毫不遮掩,墨眸之下是无尽的深渊,望不见欲望的尽头。
程似锦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指间柔和的温度贴在他的面颊上。她轻叹了一声,温柔地亲了亲他的额头,陆渺下意识的闭上眼,发觉她只是亲了几下时,又抬眼望过去。
“因为你不配。”低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从你对我表白……不,应该是从我决定接受你表白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没有独立和自由可言了。陆渺,投入感情是一件作茧自缚的事情,对你而言是,对我来说也是。我看不到你会心情不好,会很暴躁,你要对此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