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他就因为个子高总是被亲戚邻居称赞,念书的时候因为成绩不错、长得也帅,这样的称赞声更是不绝于耳,他家境好,也有两位开明的父母,不仅能支持他的各种爱好,也能理解他不同常人的选择。
高中时他被星探看中,做起了兼职模特,不费吹灰之力就赚到了第一桶金。大学时,他进了心仪的学校,学到了喜欢的专业,又在游泳馆偶遇枫月经理,来到了枫月战队。
他对比赛、训练、冠军都没有什么兴趣,只是觉得好玩。可这样的他,不仅是圈里唯一一个完成了大学学业的人,也随队拿到了《绝望之城》中国电竞的第一个世界冠军。
有时想想,他也挺招人恨的,他自己都觉得不公平,所以上天才会在感情上惩罚他吧。
毕竟,人生哪能一帆风顺呢。
时一这次从三亚回来后状态很不好,之前和范景明闹别扭的时候他还会拼了命地训练,可现在更多的时候却是在走神。仿佛在看着什么地方,仿佛在思考些什么。
他看手机的次数变多了,队友们经常发现他一个人的时候盯着手机出神,又什么也不干,只是等到屏幕熄灭后再把它划开。
他变得沉默了,又或者只是单纯地喜欢上了一个人发呆,傅冰发现他偶尔会拿出一串贝壳做成的手串,那是他从三亚带回来的,也没见他从哪里买,就忽然多了这个,还倍加珍惜。
大家都很担心他,可他又好像没什么事,比赛、训练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他准备今年退役,打算把队长的位置交给周静,提拔傅冰做副队长。
这两人都是老选手了,经验丰富,性格也沉稳,带队他很放心。
这一年梦之队异军突起,小组赛时甚至打败了枫月,以小组第一的成绩出线。大家倍感压力,之后的小组赛假期训练更加紧张,时一看上去压力很大,他开始时不时往健身房跑。
海星问他,“你怎么忽然爱上运动了呢?”
时一笑笑,“人活着,身体和精神总要有一个是累的。”
到了全国赛就更加难打,骁狼的靳安早就说过今年要退役,为了夺回冠军,他奋战到了27岁,成为圈里退役最晚的选手,而今年是他实现目标的最后一年。
然而今年也是时一的最后一年,他不能将胜利让给任何人。
四强赛上,枫月又一次碰上了梦之队,这支当年出道时受尽嘲讽的队伍如今已经有了风靡全球的粉丝,成为中国电竞圈数一数二的强队,时一告诉自己不能停在这里,他是如何从宋雪阳手中接下的这份荣耀,就要如何把它传递下去。
这五场比赛他打得几欲眩晕,尘埃落定的那一刻,他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可他知道自己还不能松懈,还有一场总决赛在等着他。
可他真的很想告诉范景明他有多大的压力,他心里多么害怕,又是多么渴望胜利。
这场总决赛是两个即将退役的队长之间的对决,枫月vs骁狼,如此宿命的重逢就像两队的前任队长一样,同样打了满场才分出胜负,枫月赢了。
他很高兴枫月赢了,可当靳安和他拥抱说再见的时候,他心底又是那么难受,这些年圈里的人来来去去,现在靳安要走了,他也要走了,属于他们的时代也渐渐散了。
捧起冠军奖杯的时候,他真的很高兴,可如此快乐的情绪拿起手机时却不知还能和谁分享,心里空空的,即便收到再多条恭喜的讯息,他最期待的那个人始终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想也是,以小明哥的脾气,既然说出了那样的话,就一定会做到吧。
他不是出尔反尔的人,但是,时一也记得,他临走前深深地凝视着自己时说的话——
我会一直等下去。
一直是多久?永远那么久吗?就算自己永远不理他,他也会一直等到自己回心转意的那一天吗?
真傻,真的。
他打开微博,几条被挤到下面的热搜去映入眼帘。
#范景明拍戏受伤右肋肋骨骨折#
#《入画》剧组换人#
时一连忙点进去,只见各个新闻媒体均报道了范景明受伤的事,他虽然算不上多火,可名气一直都在,这次是拍摄古装剧吊威亚的时候受伤,据悉是他是剧组中唯一一个全程没有用替身的演员,因为坚持亲自拍摄一个高难度动作结果突发意外。
这件事为范景明博得了一个好名声,所有人都夸他敬业,《入画》剧组也第一时间澄清他们并没有换人的打算,范景明也愿意在身体康复一些后回到剧组。
时一看着看着眼睛就湿润了,这么大的事他却只能在微博上知晓。
不知道小明哥现在怎么样?伤得重不重?在哪家医院?有没有人在照顾他?
时一的心几乎已经飞到了范景明面前,身体更是一刻都坐不住了,他拿起手机迅速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可范景明的手机一直是通话中,可能他那边也已经焦头烂额了,经纪人也忙着应酬根本没有时间搭理他。
时一立刻给沈淮打电话问出范景明在哪家医院,连夜赶了过去。
时一抵达医院时是上午10点,医院外围了好些粉丝,门口的保安都多了不少,可这毕竟是医院,你还能拦着人看病吗?所以大部分人都放行了,时一跟着他们就找到了范景明所在的楼层。
楼上的保镖也不少,堵在楼梯和电梯口就不让进了,看望其他病人的,必须由护士领着才能进去。
时一连忙摘了口罩,“我是时一,是范景明的前队友,我想看看他的情况。”
周围开始有人尖叫,还有人录像拍照,大概是想他和范景明的关系那么好居然也会沦落到要靠和保镖刷脸的地步。
最后还是刘经纪人过来把他带走的。
“刘哥,小明哥的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断了5,6,7三根肋骨,今早又说胸闷,正在进一步观察。”
时一更急了,“哪能让我见见他吗?”
刘经纪人看了他一眼,“其实刚刚听保镖说你来了,我就和小明说了,他让我转告你,如果你还没有做好决定,就不要进去见他了。”
时一的呼吸一滞,他没想到范景明真的狠心不见他,他以为自己大老远跑过来,又是非常时期,范景明至少会看在自己这么担心的份上见见他,可没想到,他还是不肯见自己。
经纪人见他犹豫,便转过身,“我还是带你离开吧。”
“不!我不走!”时一着急了,“刘哥你别让我走,你让我再想一想。”
经纪人道,“其实这么久了,有些事也早该想清楚了吧?”
“我……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吗?”
时一想也不想地道,“我想见他!”
他说完自己也愣住了。
他相见范景明,这半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想,想和他分享自己生活中的一点一滴,想告诉他自己的喜怒哀乐,小到早餐吃了几个鸡蛋,晚上喝了几杯水,这些无法事无巨细地和朋友说的事他都想告诉范景明。
就像范景明说的,他早就应该明白的,那种依赖不是友情。
“对,我想见他。”
他推开了那扇门,范景明正依在病床上,病号服敞开露出身上绑着腹带,他侧头看向窗外,把修长的脖颈对着门这边。
“他回去了吧?”他沉声问。
那样的声音,沮丧、失望,又好像理该如此,“也是,如果他愿意,早就来找我了。”
“小明哥!”时一唤了一声。
范景明猛地回过头,看到他时愣住了,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时一?”
他压下心中渐渐压抑不住的喜悦之情,又问道,“你知道,跨过这道门意味着什么吧?”
时一关上门,看着这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坚定地说。
“我知道,我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