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苏珞浅还恋恋不舍地往回望了好几眼那桂花树林,嘴里轻声嘟囔着,“要是能有桂花做桂花酿就好了。”
陆璟肆走在前头,却是将她这句低喃听得一清二楚。
男人眉目微敛,没说什么。
他是骑马来的,到了半山腰的空地上,拉过缰绳,与崔安岚拱手行礼后,以典狱司还有要事处理为由,径直下了山。
苏珞浅盯着男人宽挺的背影看了许久,直到山道旁的枝叶遮挡住她的目光,这才收回视线。
陆璟肆走了,崔安岚有些话才问出口。
“王爷怎么忽然来了?”
苏珞浅也不知道,“他只说他是路过。”
但这分明是借口。
她抿了抿唇,没再想。
陆璟肆行事,不告诉她缘由也挺正常的。苏珞浅心思微收,抬眸在空地上巡了一圈。
那辆带有荣宁侯府徽记的马车不在,想来是已经下了山。
母女俩踩着车凳,弯腰进了马车厢。
一坐下,崔安岚问道,“适才我看到你堂姑姑匆匆忙忙离开,是否还有什么别的事发生?”
苏珞浅坐在软垫上,马车行进,发髻上的步摇轻轻晃动,娇媚的唇瓣微扬,轻声开口,“刚才孔翠怜落水的那一幕,被尹齐耀看到了。”
接下来,尹齐耀应该会不择手段将孔翠怜纳进府中。
崔安岚一听,心底也能预见之后会发生的事情。
但苏珞浅这样做,她没有苛责半句。
其实崔安岚和苏良卓并不知道孔翠怜当初命人给文昌伯和荣宁侯世子递画像的事,但苏曼蓉和孔翠怜的为人她是清楚的。
光是刚才孔翠怜想推苏珞浅落水这一事,便已经是无法原谅。
现下落到了尹齐耀手中,只能说她是自作自受。
“阿娘,若是之后她们母女二人上门求救,您和阿爹只管将事情告知于我便可。”
孔翠怜不想入侯府当妾,必定会寻求各种办法,但现下有能力帮她的,只有苏珞浅。
因此即使她心底再不情愿,也只能厚着脸皮上门来求。
崔安岚知道苏珞浅有自己的想法和计划,闻言点头,轻拍了拍她的手,“阿娘知晓了,不过你万事要小心些。”
“阿娘放心,我会的。”
从元福山上下来,马车一路往苏府而去。
苏珞浅想着陆璟肆刚才才从郊外去典狱司,想必今晚也不会那么早回王府,因此便在苏府用过晚膳才回去。
哪知等马车停在王府门前,她刚踩着车凳下来,福临便匆忙迎上来。
“王妃,您可算是回来了。”
府里头的那位爷面色沉得像是要吃人。
苏珞浅秀眉微蹙,“福临公公,发生何事?”
福临跟在她身后,一起进了府门,悄声道,“王爷不到戌时便回来了,一直等到现在。”
命人备了丰盛晚膳,却左等右等等不到人回来,面覆薄霜,眸色凌厉得只一眼便能将府里的下人吓得半死。
偏这样也就算了,福临瞧出他的心思,说要去苏府接人,他也不同意,就一直在院子里练剑。
那剑花舞得眼花缭乱,杀气腾腾,旁人不敢靠近半步。
现下大抵也只有王妃才哄得好这位爷。
“还有一事,王爷回来时,不知从哪儿带回来了几盒刚采摘下来的新鲜桂花,说是要给您的,您自有用处。”
闻言,苏珞浅一愣。
她是没想到陆璟肆会这么早回来,且还会备了晚膳等她。更没想到她只是低声随口说了句想做桂花酿,他便命人摘了新鲜桂花回来。
她心念微动,想必承安王被人晾了一顿饭的滋味儿不好受。
思及此,苏珞浅脚步一转,连正屋都没回,直接去了他练剑的院子。
入了月门,院子里灯火通明,还没瞧见人呢,便听见那武动的声响。
苏珞浅提着裙摆,缓步来到石桌旁坐下。
柔荑托着粉腮,意兴盎然地看他练剑。
成婚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练剑。
男人身形颀长笔挺,腰身紧劲,剑招凌厉威狠,黑眸凝神,透着淡漠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