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他!”茗香爆喝一声,勃然大怒,心中一时悲愤交加,杀意空前。
她的魂魄驳杂不纯,既有红蓼的命魂支撑,亦有白烈云的一丝神念作为黏合,在剧烈的情绪起伏之下,剑簪的灵性竟被唤醒,簪化为剑,剑身如水般灵犀剔透,剑锋之上隐约有着月光的银辉,剑气散开,寒意弥漫向四面八方,在这盛夏的酷暑之中,所及之处竟全部附着上了一层冰霜。
这寒意太盛,锋锐逼人,直接将黄英逼退。她捂住了手上被剑气刮过的地方,低头看去,那里的肌肤已被冻成了一块硬壳。
“少主的本命神剑?”黄英惊了,茗香有这玩意在手,她们便是六个人齐上,也不是她的对手啊。
白烈云身为离火宫少主,所修习的功法皆以火灵为根基,可他就是这么奇怪的弄了一把水月寒冰的剑,作为本命法器。
水火交融,还能和谐共处,甚至如阴阳两仪一般,混沌归一,再生四象五行,诸般万法,这些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事,皆在白烈云那里达成了现实。世人只知他厉害,却很少有人知道他早就颠覆了天道规则,于是他被天罚追杀的一点都不冤。
这把剑,跟着他硬怼天罚不知多少次,早就被锤炼成了一把神器,就是三岁的凡人孩童拿在手里,也能仅凭剑气护体便能抵消化神者的全力一击。而眼下,这把剑已经功能大开的到了茗香手里,而不管是以前的独孤茗香,还是红蓼仙子,都是耍剑的行家。
所以,这还怎么玩?
黄英看着杀气腾腾的茗香,背后寒毛直竖。她非常清楚,自己若再往前一步,那遍地霜寒会立即将她冻成一具冰雕。
长安城内不得斗法,针对的只是需要聚灵的法力,对剑气则暂时没有任何的封禁措施。白烈云这阵法也是刚从天罚那获得的启发,尚未彻底完善,所限制的修道者修为,也仅仅只是化神以下。
那么一把修为堪比返虚仙人的剑,这阵法能限制得了吗?
显然不能。
黄英咬了咬牙,一转身,隐入黑暗之中,消失无踪。
茗香什么都顾不得了,她提着剑蹲回到独孤鸣身边,一探他的鼻息,竟好像比之前还强了些许,心中顿时一松,连手里的剑都握不稳了。杀意散去,支撑神剑显像的意志亦不复存在。街道上的冰寒隐去,剑恢复成了剑簪的模样,茗香看着手中比一般发簪略长的剑簪,心中感慨万千。
自己离了白烈云的保护,果然是一点用都没有啊。
她将剑簪别回发髻,便要再度将独孤鸣扶起来,手刚抚上他的肩膀,却被他身上那刺骨的寒意冰得缩了回去。
独孤鸣原本身受雷火灼烧,无法聚灵疗伤,只能依靠自身的修为硬抗,现在又受了寒冰剑气的侵袭,体内还被黄英射进了一根不知什么材料制成的飞针,针上还不知有没有喂毒,这一遭接一遭的重创,他居然还能顽强的活着,生命力着实如杂草般坚韧。
无怪乎他能从当年雁荡山被毁的那等死局之中活下来,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死中求生之道吧。
茗香捏了捏自己被冻的生疼的手指,还是扶起了独孤鸣,忍着他身上的寒意查找了半天,并没有找到黄英那一枚飞针到底刺伤了他哪里。
她没有时间再继续耽搁下去,找不到,便不找了,只要将表哥送出城去,他自然便有救了。
茗香终于带着独孤鸣踏入了月光之下空旷敞亮的门下广场。她本以为弓手依旧还是会朝她射箭,哪知她都即将要走到城门下了,那箭矢却依旧没有射过来。
长安的城墙,比任何一个城市的城墙,都要高大厚重。经历了那么多年的战火洗礼,这城墙年年都在修补,年年都在加厚,都在增高,修补至今日,已成了一个插翅难飞的所在。
想要出城,爬墙肯定是不行的,独孤鸣又昏迷着,什么都指望不上,那便只能老老实实的开城门了。
茗香架着独孤鸣来到城门边,原本守城的军士竟完全失了踪影。茗香提起了十二分的戒备,再度将剑簪攥在手里,她现在不能如以前那样聚灵去感受周遭的环境,亦没有了曾经的反应速度和力量,再加上她那不算中用的脑子,她实在没有信心能斗得过白烈云的那些侍婢。
论武力值,有神剑加成的她,也许和她们是半斤对八两,谁也不输谁。但论心计,茗香已经被黄英打击的有些自闭了。
一个不起眼的黄英,都能凭借几句话便激得她破绽大开,要换了绿萝亲自上场,她怕是连敌人的面都没见着就被放到了。
不管下一个来的是谁,不管她们再对她说些什么,她都当做听不到,废话不啰嗦,拔剑劈过去就是。
城门就在眼前,只要穿过那一片空地,独孤鸣就能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