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元裳避开几步，带着笑容走出来，走到龙飞扬和卓晴面前，郑重向着两人拱手。
“龙大侠，卓姑娘，久仰久仰！在下谭元裳，是易先生的朋友，卓姑娘赎身回归良籍的事情，就包在谭某身上了，不知先生是否和二位说过？”
易书元看着谭元裳道。
“易先生是和我说了，只是龙某不认识谭大官人，还以为你不过是个留宿楼中，或者清晨便来风流的客人呢！”
“呃呵呵呵，方才确实有些出神。”
谭元裳略显尴尬，说着看向老鸨。
“三娘，卓晴姑娘赎身的事情就由不得你了，教坊司那边也不敢多话的，这便是赎金了。”
谭元裳将一张银票递给老鸨，后者下意识伸手接住，也不看究竟多少钱，到这关头她算是明白了，这姓龙的也大有来头。
老鸨顿时哀叹着哭嚎起来，对着卓晴的脸色从刚刚的阴狠到惧怕，再到现在的悲情。
“哎呀，早说不就好了……女儿啊，你也别怪妈妈，管教这么大地方，有时候再心疼也得下得去狠手啊……你的屋子一直没动呢，收拾一些用惯了的事物带走吧……”
好家伙，若非老鸨的半张脸已经肿起来了，怕是旁人还以为刚刚被打的是别人呢。
灰勉在易书元耳边低语。
“先生，她也能去说书……”
云香阁内外的人又开始窃窃私语，很多人神色复杂。
易书元摇了摇头，看向还捂着手的卓晴。
“去吧，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以后应该是不会再来了。”
卓晴走到了老鸨面前，后者面对她的眼神下意识有些畏缩。
“我的契书呢？”
“我这就去拿，这就去拿！”
老鸨捂着脸，赶紧跑开了。
卓晴叹了口气，也不说什么狠话了，顺着熟悉的道路走向云香阁内部，顺着楼梯往上。
上方几层楼道上，很多年轻的、成熟的、熟悉的、陌生的姑娘都在看着她，就连陆潇潇也扶着栏杆在望着下方，望着卓晴一步步走上来。
本想说什么的卓晴，最终一句话都没说，在相互间的复杂眼神中，沉默地走到了自己的房间。
打开门，窗户虽然被关上了，但似乎没关严实，有花瓣从缝隙中飘进来。
卓晴小跑几步过去立刻将窗户打开，顿时有清风带着花瓣一起吹进来。
这个住了这么多年的房间今天变得格外压抑，卓晴一刻都不想待下去。
一个女子在门口眼神复杂地看着里面的人，回想那天站在窗前的身影，难怪有那份令人惊艳的清冷姿容，原来真的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在卓晴望来的时候，门口已经没有人了。
等卓晴带着琵琶和一个小箱子回来，已经手握一份身契的易书元就在楼下原处等着。
随后两人只是和谭元裳道了声别，就在一众复杂的眼神和议论之中扬长而去，身契被易书元握在掌心，再展开已经化为齑粉随风飘走。
直至离开桃林之后，卓晴才捂着脸哭出了声来。
“呜呜呜，嗬嗯……”
也不是易书元不解风情，不懂得此时该做什么，但他也确实不想再让卓晴有什么误会。
便在此刻，花白长发化为青丝，棱角容颜变得柔和……
易书元的身形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化为女子，心态中的一些尴尬也如波浪被抚平，伸手轻轻拦住卓晴肩膀，让她哭起来能有个依靠。
“浮生已去，今后就是自由人。”
女声入耳，此刻的卓晴也再无顾忌，抱着眼前女子哭了起来，往事一幕幕辛酸在哭声中浮现脑海，又在哭声中逐渐远去。
第163章 早有准备
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一股清风带起易书元和卓晴，在后者甚至无法察觉的情况下，带着两人离地而起，飞到了一处相对僻静的河边。
一直哭了好一会，卓晴的情绪才稳定了下来，虽然依旧抱着温暖柔软的躯体不肯放手，却已经停止了哭泣。
“谢谢幂篱姐姐……”
易书元视线瞥向卓晴，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灰勉是什么情况下都叫“先生”，而卓晴那天明明说出过“先生一直是先生”的话，但有时候还是会分开了叫，易先生、龙大侠、幂篱姐姐……
又过去好一会之后，卓晴才终于舍得放手，擦擦眼角和脸颊，露出了笑颜。
易书元低头看看自己一侧衣襟，都被泪水浸湿了一部分。
“自己有什么打算么？”
卓晴像是在思索，又像是有些出神，视线一直停留在眼前的女子身上。
今天易书元出门的时候穿的青色衣衫，化为女子之后原本扎起来的袖口也随着手腕变得纤细而松开了，略显宽松的青衫此刻在身上反而也显出几分飘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