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言宜眉毛微轩,饮下一口茶,素旻点的盐,咸而略苦,清香不散。
“王爷。”素旻换了个话题,“这些时日,王爷可有王妃的消息?”
“杳无音讯。”李言宜短促的叹出一口气:“一想到她,我就满怀愧疚,我必须打探到她的下落,可我却又害怕再见到她。”
“郎君。”素旻长跪于他身前,握住他双手,柔声劝慰:“且放宽心,王妃吉人自有天相,即使不能与你相见,她心中仍然感念你,会期望你平安喜乐,你更应如此才是。”
“我不值得她感念,更不值得她托付,是我对不起她。”
“……”
“你也觉得是这样,对不对?”
“素旻从没见过王妃那么好的女子,与王爷又如此般配,本以为王爷会慢慢忘记白郎君,多向着王妃。说来都是缘分,强求不来,只是王妃身为女子,更要多受些苦楚了。王妃现在音讯全无,素旻时常想着都分外揪心,只恨那时无力保她周全。”她俯身向李言宜磕了个头:“婢子逾越,胡言乱语,王爷不要怪罪。”
“你我之间,又何需讲究这些虚礼。”
素旻抬起头来,端坐如初,细看李言宜面上,过了良久才道:“方才王爷来时,素旻就发现王爷的气色尚好,想是有顺心之事。”
李言宜闻言想起了白未秋,眼角眉梢的愁意便如冰雪消融,他不自觉地带了笑意:“有一件。”
他的笑容像是初霁的夜雪沉入短暂的梦境:“白郎君现在同我在一处。”
“郎君初心未变,能得偿夙愿,实在是欢喜无限。”
李言宜忽而朝素旻行了一礼,道:“素旻,我不知该多说什么,只望你多珍重。”
素旻忙欠身还礼:“郎君何至于此!”
“我心中愧对的人太多,无法一一弥补。”
“郎君不必想得太多,能让您觉得愧对的人,都是希望您能欢喜的人。郎君且顾眼前,多珍重。”
与素旻互别之后,李言宜回到了云州。临别时他再一次见到嫮瑶,嫮瑶忙着咬糖葫芦,弄得一嘴糖稀,上前亲他,甜丝丝地糊了李言宜一脸。
云州虽比不上长安,却也算的富庶繁华,路过白云寺,路过青箬巷,不远处就是青石桥。
李言宜勒住马,马低头打了一个响鼻,马蹄在石板路上踩得哒哒作响。他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身后的随从常潇,吩咐道:“你且回去,不用跟随我。”
常潇不能违拗,便牵了他的马,先行回了王府。
李言宜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他确实需要一点时间来沉淀。
他走着。
走过了长顺门,又走过了御柳街。
空气中的水分越来越浓重,天色青灰,风吹起街旁两旁的青柳,柳枝妩媚而纤长。
李言宜的衣袖染上了湿,晕出更深的颜色,像落雪的微光。这点微光飞动,又像落雨的蝴蝶垂死的振翅。
雨似乎不会停,他继续往前走。
前面没有岔路,只能一直走着。
青石板的路,风的声音,雨的声音,脚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