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有趣

你的笑容,

是我唯一的执着;

你的眼泪,

是我唯一的弱点;

你的真心,

是我唯一的寄托。

二十五岁的石嘉郁抱着一大迭期中考考卷和原文书匆匆跑出办公室,顾不得大学讲师的形象和下身的窄裙,迈开大步就往前冲。一向讲究时效性的她最痛恨迟到这种事了,不论有什么理由都一样,像和副教授聊天聊到延误了时间这种原因更不可原谅。

不过,这真的不能怪她,那个热心过度的经济系副教授一听她说对学校附近的环境还不太熟悉,居然当场就拿出纸笔开始担任起纸上导游来了,顺便第n次说要“请”她吃饭、喝咖啡,而且是各付各的,真是太把握经济的原则了。

虽然她很想叫他闭嘴,但毕竟人家是地头蛇,而她只不过是小小的过江龙,当然不好太过得罪人家,所以,她只能满头大汗地拚命看手表,暗示对方日月如梭,千万别把美好的时光浪费在无聊的口舌之欲上。

可是没想到,对方彷佛沉醉在自己的催眠曲中,根本就没注意到她焦虑的心情,依然自顾自地在那里演单人剧。

真悲哀啊!好不容易熬过三年助教生涯,拿到了博士学位,以为从此以后就可以顺利的踏上康庄大道,却没想到学校简简单单的一句“没空缺”就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里了。

什么没空缺?明明就是让给有背景、有后台的人了嘛!

好吧!理想诚可贵,肚子更重要,还有助学贷款不能不还,家里也等着她送钱回去,为了免于流落街头的厄运,她只好挥挥泪眼,转到这所三流大学里来担任讲师。

其实,这所大学的环境相当不错,讲师的钟点费更是教人满意到合不拢嘴,只不过学生太混了点,恐怕要发挥她所有的智能和体力,才能应付得了那些立志玩四年、混四年的小表们。

氨教授讲他的,她想她的,好不容易长舌男终于满足了发表欲,这才勉强放她一马;她马上十万火急地冲出办公室,当她拐了一下脚,闯进教室里时,恰好上课铃响。

她松口气把怀里的东西一古脑儿地丢在讲桌上,观着讲台下吃吃偷笑的学生们,偷偷地拉好窄裙。

“班代,请把考卷发下去。”她很威严地说道,心里却暗暗发誓再也不穿这见鬼的窄裙了!“你们这回考试的成绩很不理想喔!如果期末考不加点油的话,别怪我死当你们喔!”

“老师,别这样啦!”学生们马上叫嚷起来,不过,这都在她意料之中。“让我们多交两份报告好不好?”

她也才刚脱离学生身分没有多久,当然能“体谅”做学生的“困难”相对的,她也很明白学生的诡计。

“可以啊!就两份报告,一个星期后先交一份,如果写得不错的话,就可以代替你们期中考的成绩;期末考时再交一份给我做期末考的成绩,ok?”她笑咪咪地设下陷阱。

“不过我先说好喔!报告我可是会一份一份仔细的看,要是随便写写来应付我,或者你抄我、我抄你的话,就再也没得商量了,更别想寒假时来找我说情,我会直接当死你们的!”

当然,学生们又在鬼叫了,这是他们的权利,特别是面对那种很好说话的教授、讲师时,他们更不会放弃为学分而战斗的立场。

在他们眼里,石嘉郁就是那种值得战斗一下的菜鸟讲师。

这是她担任讲师的第一年,虽然只是中等之姿,不高不矮,也没有特别曼妙突出的身材,要是化妆打扮一下也许还有点看头,若是不打扮的话,不过就是平平庸庸的小女人一个,根本没有人会多看她一眼--她自己是这么认为啦!

然而,天性开朗不做作的她,其实从助教时代就一直很受学生欢迎,无论男生或女生都很乐于和她亲近,是属于那种不管是上课或下课都有很多学生围绕在她身边的讲师。

这种讲师超好说话的,又不点名,随便混一混就过去了!

学生们都这么认为,却不知石嘉郁偷笑在心底。他们以为她过去三年助教是当假的吗?嘿嘿嘿!碰到她这种“面善心恶”的讲师,拿他们作杀鸡儆猴的第一号牺牲品,算他们活该倒霉不,应该说是很荣幸才对!

呵呵呵!#x5c3d#x7ba1小看我吧!到时候被死当就别哭死喔!

“啊!老师,你的大腿后面的丝袜破了一个大洞喔!”

耶?真的?

当她傻傻地扭头往后瞧,同时听到一大堆人的窃笑声时,才想到她穿的是长到膝盖的窄裙,别说大腿了,就算她没穿内裤也不会有人知道。

玩我?

好,决定了,这学期统统给你们当到爽,一个也逃不掉!

下午第二堂下课,一天的战斗总算暂时告一个段落,她拎着小包包,背着大包包,趁那个长舌的副教授还没有回办公室时,赶紧溜之大吉,准备回公寓去储备精力好应付明天的开战。

就在大学侧门前的公寓里,学校帮她找了一间两房一厅的小鲍寓,虽老旧,但很干净舒适的小鲍寓,而且附家具,最重要的是很便宜,这对要养活自己,又要还助学贷款,还要送钱回家的她来讲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其实,以妈妈、大哥、大嫂都在上班工作的情况而言,家里并不需要她送钱回家,但这只是表面上的假象,事实是,家里常常缺钱,而这种辛苦的环境都是那个不事生产,成天只会喝酒赌博的爸爸造成的。

在她的印象里,爸爸只有在回家拿钱,或喝醉酒被送回去的时候,才会出现在家人面前,为了应付他无尽的需索,大哥和两位姊姊都在初中毕业后就出外工作了。更教人痛恨的是,他不但只会回家要钱,醉酒打老婆、孩子更是家常便饭,如果不是哥哥姊姊和妈妈的疼爱庇护,恐怕她也逃不过相同的命运。

如今,两位姊姊都嫁人了,哥哥也娶了老婆、生了孩子,妈妈的头发更花白了,但爸爸却一成不变的爱喝酒、爱赌博,大概到他进棺材为止,他都不会有所改变了吧?

虽然以前要不到钱就揍人的爸爸现在不敢再随便动手动脚了,因为大哥的个头比他还高大,但他却在喝酒、赌博之外,又学会了另一项高超手艺--偷!

就算偷不到,也可以到处向亲友借,反正只要债主上门来,妈妈总会乖乖的把债还清。还好那些基本债主都懂得不能借他太多,家里才没有面临需要落跑躲债的困境。

有这种父亲,痛恨都来不及,更别说是敬爱了。

记得大哥还曾经说过,如果他死了,绝对不要把他葬在父亲旁边,可想而知他对父亲有多痛恨了。事实上,如果不是看在妈妈的面子上,几个兄弟姊妹早就一起动手把父亲捆起来扔给垃圾车了!但是,为了含辛茹苦独立抚养他们长大的母亲,他们也只好继续忍耐下去了。

丢下塞满书本的大包包,再将自己扔到破旧的沙发上,她开始绞尽脑汁思考下一回该用什么借口推拒长舌副教授的邀约呢?

真是伤脑筋,每次都是这样,她不喜欢的人就拚命追她;而她喜欢的人,不是对她没意思,就是也被她的好友看上眼,还要她看在朋友的份上帮个忙,到现在她已经不晓得做了多少次这种滑稽红娘了。

只因为她的原则是绝不采取主动,所以,好几次眼睁睁的看着应该是双方都有意的男孩子被好友追去,因为这样的经验太多了,反而让她更谨慎的固守既有的原则。

无法坚持自己心意的人根本就不可靠!

当然,这种原则看在别人眼里,也许是有点可笑而不必要,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她不想为了别人的想法而改变自己,这也是她的原则之一。

总而言之,当她为了生活忙得晕头转向之际,实在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一个她不喜欢的长舌男身上,所以

唔干脆直接跟他挑明了说她不喜欢他如何?

炳!般不好长舌男就变成白眼男了!

xx

当班代把第一份报告送来给石嘉郁时,石嘉郁正在看成绩手册,她心不在焉地叫住正要离开的班代。

“啊!请等等,那个”她指着手册上的某个名字。“这家伙是我们系上的吧?怎么我好象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班代只瞄了那么一眼就笑了。“啊!他呀!他只上有点名的课,石老师没有点名,他就没来上课,所以,老师不是对他没印象,而是根本没见过他,呃不对,他期中考有来,但是那天是助教监考,所以老师也没见到他。”

对喔!那天她爸爸打电话到学校来说服她去相亲,罗哩罗唆的不肯挂电话,她只好请助教代为监考。

“唔”石嘉郁盯着那家伙的名字沉吟着。“那这回他有交报告吗?”

“没有。”

“没有?”石嘉郁不敢相信地瞪住那个血红的数车--36。“他真的那么想被当吗?这是必修科目耶!”

班代耸耸肩。“他曾经夸下海口,只要是女教授或女讲师的课,他就绝对不会被当。”

石嘉郁怀疑地瞥过眼去。“真的假的?”

班代颔首。“真的,到现在为止,他真的从来没有被当过,连补考也没有,无论他有没有来上课或考试成绩多烂都一样。每次成绩有问题时,他只要去找那位任课教授或讲师呃!聊一聊就pass了。”

“这幺诡异?”石嘉郁听了不由得大皱其眉。“他到底是用什么贱招,那么厉害?”

班代失笑。“老师要是见过他就明白了,学校里有好多女孩子都很迷他呢!”

石嘉郁不以为然地哼了哼。“怎么,他英俊到不行了吗?”

班代摇头。“那倒也不是,比他好看的人也不是没有,但他就是比那些俊男更吸引女孩子,应该说是他的气质够坏吧!”

石嘉郁一脸的困惑。

班代又笑了。“这么说好了,他长得很好看,但并不是最好看的;他也很高,大概有一八几吧!但是,比他高的人也多得是;然而,他所拥有的独特气质却是独一无二的。”

她想了想又说:“第一眼见到他,你会觉得他很酷,跟他说过话之后,你又会觉得他似乎是个满散漫的人,总是漫不经心地不在意任何事;再跟他接触久一点的话,你才会发现他不在意任何人或任何事到几近无情的地步。这就是他最迷人的地方,也是他最可怕的地方。”

“因为他不在乎任何事,所以,没有任何人或事绑得住他,偏偏女孩子都特别喜欢这种调调的男人,总认为自己说不定就是那个能绑住他的唯一,于是,就像飞蛾扑火一样自投罗网,即使受伤了也无法怨他。”

“一旦碰上这种人,其实最聪明的做法就是一开始就离他远远的,免得受到他的蛊惑,可惜没有多少人能及早发觉这一点。”

ok!ok!罗哩叭唆这么多,原来那家伙的成绩都是蛊惑来的啊!那其它真正下苦心去用功的人不都变成白痴了吗?

越想越不服气“好,那麻烦你转告他一下,”石嘉郁冷冷地说:“如果他在学期结束前不交来两份完整的报告,他就等着被当吧!”

班代笑着点点头,看她那模样,好象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还有,顺便告诉他,本人已经见过太多男人,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身,凭他一个胎毛未脱的小表就想来蛊惑我?下辈子吧!言而总之,他不想交报告也行,只要有被当的心理准备就可以了。”

xx

铃啪!按在闹钟上的手考虑了三秒后,又缩回裹成一团的被窝里去,而且把自己包得更紧了。

反正今天没有点名的课,就再跷一天吧!

于是,闹钟上的分针又悠哉悠哉地绕了好几圈,直到时针指着12又过一点时,被窝里的人--司承傲,才突然坐起来。

“肚子饿了,该起来罗!”呢喃着伸了个大懒腰,可是才伸一半就打了个寒颤。“老天,好冷!”他搓着手臂下床来到衣橱前拿衣服,嘴里说冷,动作却还是慢吞吞的。

虽然是半工半读一切靠自己,但他的物质生活倒是十分富裕,住的是高级装潢,设备齐全的大套房,上班时穿的西装和皮鞋配件也都是名牌货,不过,这都是为了赚钱养自己不得不准备的行头。

他平常时候穿的便服则是哪边便宜哪边捡,怎么邋遢怎么无所谓;吃的更是随便,常常都是泡面一碗就解决一餐了。

穿好便服,他又迟疑了一下,还是顺手拿了几本书扔进背包里,决定下午的课还是去露一下脸,免得大家以为他葛屁了。

即使他根本就不想念这捞什子的大学,可是为了跟那个老是骂他是无情的废物,最后还干脆把他扫地出门的老爸赌一口气,他硬是拚死拚活地挤进了大学之门,打算给他混过四年,到时候看老爸怎么昏倒!

事实上,他对和老爸赌气这件事也感到很无趣,但如果他不找点事来做做,就真的只能成天发呆过日子了。

不过,虽然只是混个文凭而已,大二上学期过了一半还多,他却没上过几堂课,每次都是挑会点名的课去上,其馀的都是跟系上的女同学借笔记来影印应付考试。反正他只是混文凭而已,又不打算真去学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真正的学问是从生活中得到的,在学校里学到的只不过是一些死东西,不会活用的话,学了也是白学。

然而,这已经是他这辈子最认真的一次了,至少他已经很执着在“混到文凭”这件事上头,但是唉!还真是有够浪费金钱、虚度青春哪!

开着自己买的中古车,司承傲先去填饱了肚子,才慢慢晃到学校去。

“哎呀!司承傲,今天的课又不点名,你怎么跑来了?”

“啊!司承傲,前两天的笔记我都帮你影印好了,哪!&#32473&#20320。”

“正好,司承傲,我有ktv的招待券,晚上一起去吧!”

“司承傲”

笔记谢啦!其它的就不必了。

所以,他才不喜欢到学校来,他穿得还不够随便吗?连头发都只是随便用手爬一下而已,他自己都觉得有够邋遢的了,为什么那些女孩子每次一看见他就贴过来呢?

懒得理她们,他转个身想当作没看到,没想到却恰好正面对上班代,后者也猛向他招手,看那模样似乎不晓得在幸灾乐祸什么。

“来、来、来,司承傲,有重要的事转告你,否则你的管理经济学就当定了!”

当定了!这个就不能不理会了,他可不想重修。

不过,他的动作还是慢吞吞的“干嘛?”他迎向前问道。

班代把他拉到一旁去。“石老师要我转告你,如果学期结束前不交给她两份完整的报告的话,你就等着被当吧!还有”她突然笑了。“她说,她男人看多了,麻烦你这种胎毛未脱的小表不要去浪费她的时间,尤其是别想用你那种贱招去蛊惑她,她不会上当的!”

贱招!

司承傲的神情习惯性地冷漠了下来。“三、四十岁的老处女吗?”

“不,她才二十五岁而已,未婚,”班代自动提供资料。“不过,她老是把自己打扮得很保守,大概是刻意想替自己装扮点讲师的形象吧!可是除了上课之外,她的言行却又相当年轻活泼,感觉上好象有点不搭嘎。”

“二十五岁?还很年轻嘛!”司承傲咕哝着。“丑八怪吗?”

“不是,不过也不是美女。”

司承傲沉吟片刻。

“好吧,那我今天呃!今天有她的课吗?”

“有,不过不是我们的课,今天她在经济系上课,我们后天才有她的课。”

“经济系吗?好,我就先去经济系看看她是什么样的女人!”

美女也罢、丑女也罢、熟人也罢、陌生人也罢,司承傲自认见了都不会惊奇到哪里去,可这一回他估计错了。在经济系教室外窥见那个正在专心上课的女讲师后,他先是微微一愣,继而锁眉仔细打量片刻,最后愕然地张嘴。

咦?是她!真不可思议,他居然会在这儿见到她!

记得两个月前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看起来成熟大方、妩媚可人,高挽的云鬓、贴身的礼服,典雅的淡妆,噙着一抹若隐若现的自嘲笑容,在寒风中淡淡地叙述着她的无奈,坚强中流露出无可遮掩的柔弱,令人怦然心动。

有好长的一段时间,他脑海里总是盘旋着她的倩影,驱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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