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非得是神仙妖怪不可,看来,他们还真是来对地方了。
言笑摸了摸马儿的背,将自己的食指在嘴里咬了一点血珠出来,轻轻点在马眼睛处。
青色的纸马突然“咴儿咴儿”地叫了几声,踏了几步。
林晓再定睛一瞅,折纸马儿竟然成了一匹真的健壮结实的马儿。
长长的眼睫下,一双清澈温柔的茶色眼睛,沉静地看着林晓他们。
狐狸少年轻巧地翻身上马,垂下头来,朝小信客伸出手来。
“走。”
逆光里他容颜如玉,黑眸如星,嘴角微抬,长发披散在肩背上,泛着山里面的湿气。
隐隐约约有了青年的轮廓。
林晓不由自主就着他的手握上,上马。
马儿“得得”迈起了步,沿着小溪踩了一路水花。
林晓顺势将言笑圈在怀里,少年挺直的肩背慢慢松软了下来,窝在他的胸口。
小溪流越走越细,古树将道儿越夹越窄。
风里有细细的雨丝扑过来,打在脸上,打在眉梢和眼角儿。
不知道哪里的隆隆水声,也传过来。
马儿终于歇下了脚步,二人翻身下马。
一排稀稀落落的小柴草栅栏,横在他们当前。
路上不辨四季的错落葱茏,被满满溢出来的秋色涂改着。
一寸一寸,一层一层,苍翠到鹅黄到嫣红,爬山虎密密实实卷在栅栏上。
一个小小的木头牌子,挂在隐蔽处,上书“听香”。
“有人吗?”林晓礼貌地扣扣门。
“吱呀。”栅栏缺出一块来,该是门开了。
林晓紧了紧背上的包袱,示意言笑跟在自己后面,走了进去。
林晓有些好奇地打量起四周围。嗯,比他林晓家好不了多少嘛,还说是青鸟府呢?
这只青鸟妖怪未免太寒酸了一些罢。
几间老房,木头门都有些斑驳,半掩半开,门框上吊了一串小红辣椒一串胖乎乎的大蒜。
窗户纸上都认认真真贴好了窗花,日子久了,深红被风雨洗成了橘子红。
窗前栽着柿子树,花椒树,枣树,开着花的,结了果的,乱哄哄茂盛在一起。
树下一眼青灰的石磨盘,盘着一只仰着肚皮酣睡的懒猫,出于礼貌般冲林晓“喵”了一声,又睡过去。顾不上守着磨盘旁边晒了一地的苞谷粒子,被几只小鸡子小鸭子踩来踩去,叽叽呱呱在院子里面捉着迷藏。
还有两方不大的池塘。一方水清,也看不见游鱼,大概惫懒地沉在水底,一会儿冷不丁出来吹个泡泡。一方斑驳,被半开和半凋的莲荷挤得严严实实,桃儿粉的,梨花白的,淡绿浅黄的,田田的叶儿上面,滚着玲珑剔透的水珠子。
肥肥的莲蓬上面,点着振翅的蜻蜓。
“是小空山的山狐狸吗?快快过来吧!”
轩朗的笑声,从院子一角一颗巨大的银杏树底下传过来。
树上的叶子零零落落地飘下来,无数细细的银丝也从树上垂下,而不知其所起,银丝下系着无数透明的琉璃小瓶子。
风一过呀,叶子飘飘洒洒,瓶子们轻轻磕碰撞击,叮叮咚咚。
好像小空山中那座香火不太好的禅寺,日暮风起时候的梵铃声声,念着白日时候香客们絮絮的许愿。
一个人蹲在树底下,见他们走近,松垮垮站起,伸了个懒腰。
还有一个人,立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她。
美,美人!
他抬手,将手中一只大肚子瓶子系在银丝上。连手指尖儿都像能发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