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1 / 1)

盗贼们攻击的目标不仅仅局限于遭到火攻的战舰,躲在它们之后彷徨不安的舰支也遭到了同样的袭击。船上的士兵们甚至不知道这些威力巨大的危险品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更不用说组织有效的反击了。明亮的火光将远处的黑暗衬托得更加黑暗,而盗贼们秉承着自己的游击方式,绝不在相同的地点发射两支弩箭,不仅是为了自身的安全,也是为了保护我们弥足珍贵的远程武器。

终于,埋藏在干草中大罐里的火油被引燃了,几条船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一些破旧的小船经受不住来自内部的巨大爆发,支离破碎地消失在火海中,带着火苗的木屑四散飞射,引发了一连串更为剧烈的爆炸。失去了瓦罐的约束,黑色粘稠的火油在河面上四散地流淌开来,火焰也随只蔓延开去。对于被困在河道中的温斯顿战舰来说,形势已经无法挽回,现在的战舰宛如一只被木棒串起来的全羊,被架在火堆上无奈地被烧烤。

当船甲板上防水的梧桐油被引燃之后,一切其实就已经结束了。恶毒的火舌附着在船舷一路舔上甲板,舔上舰桥,舔上桅杆。当那一片片浸满桐的巨大风帆终于绽放出鲜艳的火花,并随着夜风片片飘落,在甲板上跳起致命的火焰之舞时,温斯顿人明白了什么叫做炼狱。火焰释放出高温的力量,将空气在人们眼前扭曲成可怕的曲线,窒息了人们的呼吸。有受不了这炎热的温斯顿人叫喊着跳入了燃烧着的河水中,这或许减少了他们的痛苦,但加速了他们的死亡。

不似人声的惨叫声破空传来,让我们这些杀戮的设计者都有些不忍听闻。我看见弗莱德的面色有些惨白,身体微微地晃动,忍不住走过去轻轻搂住了他的肩膀。他拍了拍我的手,他的手心握满了汗水。

红焰神经质地将双刀抽出来又插回去,低着头不愿看河面上那片如他族名一般的景象。温斯顿人临终绝望的惨叫刺激着他精灵爱惜生命的天性。不仅是他,达克拉、雷利、罗尔,甚至是兄弟死于敌手的罗迪克都不愿目睹敌人的恐怖处境,我们参加几场战争并不足以抹杀我们善良又柔弱的少年心性,在战场上为保护自己杀死敌人,那是一回事,而眼睁睁看着数以百计的生命哭叫着成为焦尸,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可我们已经被卷入了一场战争,在战争中,怜悯敌人的遭遇,就是葬送自己,就是葬送自己的战友,就是葬送自己的亲人。

“想一想,你们希望死去的是他们还是你们自己,或是你们的父母兄弟,或许你们会觉得好受些。”已经是过来人的卡尔森知道我们此刻的心情,他看着我们大声说道。

他的话是正确的,无论我多么不愿意,在这样的比较之下,我希望死去的是这些素未谋面的异国战士。

今天的第一缕阳光还没有挑开布满夜幕的天空,可晨曦河上已经足够明亮。是的,这是个提前到来的黎明,对于我们的敌人,这注定不是个好消息。

水上游骑兵

“弗莱德,你为什么不用火船攻击尽可能多的战舰?用将近五十条船攻击六艘战舰是不是有点太亏了?”

“你肯这样思考很好,罗迪克。我这么决定是出于这么几个原因:首先,我们的陷阱能困住的,最多不超过八艘战舰,其后的船只再笨也会发现状况,不会一窝蜂全部撞上去。如果他们能在一定范围内保持移动的能力,火船的功效就会大打折扣,未必会造成我们预期的伤害;其次,如果我们有更多的小艇,我当然也希望能够获得更大的成绩,可我们只有五十条小艇,其中还有十条要交给凯尔茜他们来移动攻击,我们冒不起这个险。我们要烧,就一定要确保把它烧得一片木头都不剩,这不仅能造成他们巨大的损失,还可以重挫他们的士气,这就叫做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你明白么……”

这是在战前会议中弗莱德与罗迪克的一段对话,事情正如弗莱德所预想的,温斯顿人断了一根很粗的手指,粗到将河道从凌晨堵塞到了日上三竿。

当黎明到来之后,凯尔茜和她的伙伴们就从已经暴露了的藏身之处撤离了游击战场,将城防器械运回了城中。和他们的敌人相比,他们的损失的确微不足道,五十人,二十架弩炮,在烧毁了六条战舰、杀伤了将近一千条人命之后,只损失了三根弩弦:它们被兴奋过度的盗贼因操作失误拉断了;一个人受轻伤:钩子在将弩炮架回城墙时不小心砸伤了自己的脚指头。

巨大的胜利通过官方途径第一时间传遍了全城,城中所有的人——尤其是即将接受温斯顿人正面攻击的士兵们——热情高涨。这一伏击计划的提出、设计和执行者凯尔茜回城时受到了英雄般的礼遇,一条鲜艳的红地毯从城门铺出来,两旁站满了迎接的人群。身为盗贼头领,凯尔茜从未受到众多守法公民如此狂热的爱戴,她美丽的外表和传奇般的盗贼身份更为她的胜利罩上了一层眩目的光环。在场的不少温柔贤淑、连家门都很少迈出的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们当场改变了自己相夫教子安度一生的愿望,立誓追随“水中盛开的粉红玫瑰”凯尔茜·拉格深深的高跟鞋印,也要成为一名受到众多俊男绅士拥护爱戴的野性女盗贼。在战后不久,做工细致、颜色鲜艳的“女盗贼”牌粉红色头巾和泼辣彪悍的“野蛮女友”成了坎普纳维亚的两大名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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