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小安的目光既有鼓励又有期待,好像一个科学家正耐心地伫立在他的实验台前,静静地等待着出现惊人的伟大发现一般。
“凶手从后门进,又从后门出,又是在短暂时间潜伏到屋里,这说明他十分熟悉乔芳芳的家庭环境。也许他并不是来杀人的,凶器没带,而是就地取用,这说明他是突生杀念,而不是蓄意谋杀。我怀疑月季花树下那个新土坑,与凶害有直接关系。我们先假设,凶手是来取埋在土坑里的东西,可能取到了,也可能未取到。这时候,乔芳芳发现了或者劝说、阻拦,然后,凶手就举起了柴刀······你们想一想,凶手一不抢、二不盗、三不奸,为什么非要置乔芳芳于死地呢?这说明他们中间有着生死攸关的利害关系。我怀疑一个人!”姜海胸有成竹似的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谁?”性急的老顾早沉不住气了。
曹队长微微闭上眼睛,脑子里一个人影在急剧地晃动。几天来的一连串蛛丝马迹,就像电影银幕上的叠印一样,正飞速地闪现着。他的想法和姜海的判断不谋而合了。
姜海刚要接着往下说,这时,院里响起脚步声,曹小安示意姜海去开门,柳明山和黄克仁走进来。
柳明山一脸怒气,这个农村的基层干部大概几分钟前大动肝火,涨红的脸色还未退去,双眼往外冒着火气。他指指黄克仁,声音沙哑地说:“他的后事处理完了,这就要回矿上去啦!”
黄克仁上前紧走几步,把手里一个鼓囊囊网兜往地上一放,掏出香烟来给几个人敬烟。他的眼圈又红又肿,显然是安葬乔芳芳时大哭过一场。他用粗哑、浑浊的嗓音说:“曹队长,芳芳······已经安葬了······矿上给我的假期也到了,我······这就回矿了。”又转向柳明山,“大叔,谢谢您和乡亲们,我黄克仁永远忘不了大伙的恩情······”
曹小安平静地说:“好啦,你既然料理完了,也别耽误工作,就回矿吧。哎?你是坐火车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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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黄克仁边说边朝众人点点头,转身走了。
曹小安打量了柳明山一眼,笑了笑说道:“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你是找柳玉庆算帐了?”
“嘿!算我们柳家人没出息,八辈子没出过这号事!他全招了,卖肉的钱一文不少全部交出来了!哎······让我扇了一耳光子!曹队长,你看这事怎么办?”柳明山郁闷的说道。
“你向乡派出所汇报一下吧,”曹小安略一沉思,道:“还是听听派出所的处理意见,老柳啊!事情既然发生了,就不能烦燥,更不能粗暴地对待,应当引起我们的重视,这不仅是你柳家的事情,这还是关系到社会治安大问题。不妨以这件事为例子,在村里开展一次法制教育,防患于未然嘛。”
“你说得对!”柳明山的火气消了,一个劲地点头说:“农村开始实行责任制,我就觉得我这支部书记的担子轻了,实际上啊,应该抓的工作还很多哪!柳玉庆这混小子给我说猪是自己拱倒墙跑的,我就信以为真了。哎······这是个教训啊!曹队长,我这就去跟乡派出所汇报。”
柳明山一离开这里,老顾急不可耐地朝姜海跟前靠去,急忙地问:“姜海,你刚才说怀疑一个人,是谁?”姜海瞅瞅曹队长,在笔记本上写了个名字,递给老顾,老顾一看,怔怔地呆了片刻。
“仅仅是怀疑!”姜海跟着又解释了一句。
“讲一讲你怀疑的根据!”曹小安低声道,“目前只有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侦破工作才能有所进展。”
“凭我感觉,我觉得他卖力装出坦然而又痛苦的样子,其实内心是惊恐万分。我观察过他走路的姿势和穿的鞋子。还记得在现场发现的那个右脚印吧?脚印的左侧很轻,右侧很重,他走路的姿势就是这样!右脚朝外用力。而且,他穿的皮鞋,长度也恰恰是二十七厘米。还有,他当然是十分熟悉那个环境的,甚至可以说,连柴刀放哪儿都能了如指掌。我从县里取回来的三项技术鉴定,衣服上是猪血,我们都清楚了。另两项,一是,乔芳芳的信,确是她本人笔迹。据乡邮递员讲,乔芳芳一个月能给黄克仁写两次信,那么多信,为什么单单把这封信保存完好并且带来交给我们呢?二是,月季花刺上取下的衣服纤维是一种比较高级的驼色毛料,我前天就广泛了解了群众,普遍反映从没见乔芳芳穿过驼色毛料衣服,她家里也没有这类衣服。联系到花下发现的新土坑,可以断定,是他人在坑里埋什么东西或取什么东西时,被花刺挂扯的。现在的问题,第一是,要弄清他9月5日晚上有没有作桉的条件;第二是,调查他作桉的动机。”
曹小安听姜海一口气条理清楚地讲完,便舒心地往椅子靠背仰去,心说这番分析判断,基本上是正确的,与自己这几天推断的结果是不谋而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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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顾这时候思路也打开了,自言自语地:“杀人动机吗?极有可能是与凶手有生死相关的大事,恰巧被乔芳芳发现了,然后,他就孤注一掷,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