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这大起大落后的后怕,两人都格外的珍惜这独处的时光。
先前许诺心头还有一点点的彷徨,只是从来未曾多想下去,只怕稍有不慎,眼前这来之不易的梦境就会被自己打碎。
及至到了这会,她心头才觉着踏实起来。
她喜欢的人,在这世上,也是独独喜欢她一个人的呵。
还有什么比这份独一无二的占有更让人觉得欢喜呢?
厉寅北工作虽忙而且这段时日出差也是愈发频繁,不管到了多晚都是要回来。
许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以前是极度缺乏睡眠回来后才沾了被子就会合眼睡了过去。反倒是这段时日,尤其是厉寅北没有回来的时候,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觉。
一个人莫名其妙的就觉着有点心慌,可是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心慌。
等到厉寅北回来后,却能莫名的心安回去。
她自己想得奇怪,便和厉寅北说了自己的状况。
“我想你这是结婚恐惧症,等婚礼办好了,你的症状肯定会消失掉的。”厉寅北略一思索后应道。
“真的吗?”许诺还是将信将疑的。
“你别人都可以不相信,你老公以前好歹是专门研究心理学出身的,这方面还算是略知一二。放心吧,有我在,你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的。”他说完后把她的手纳入自己的手中,十指交缠,仿佛这样,才能教她懂他的心意。
果然,她这才重新安心回去。
这一觉,也睡得格外的安稳。
第二天醒来后,厉寅北已经上班去了。
离婚礼还有倒数几天。
许诺先前就把手上的几个大项目都转给了同事,她自己手上本来就不忙的了,她就给自己请了数十天的婚假。
反正厉寅北白天都不在家,她一个人在家无聊的慌,想了想还是回了趟老家。
等她转了很多辆车回到老家那边,已经是午后了。
是个阴天,春寒未褪,周遭历经严冬霜寒的枯木并未崭露嫩芽。
她站在许永建住处前面拐角那边的老杏树下面,看着前方破败之极的住处,不过也就是远远的看着,并未靠近。
果然,她站在那里等了一个小时后,许永建就从外面回来了。
手上依旧拿着酒瓶,走上几步,便要醉醺醺的喝上一口。
那气温依旧阴冷的很,而他身上就穿了件单薄的衬衫,脏暗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毕竟年纪上去了,许诺才发觉他的身形已经开始伛偻,加之削瘦,已经像是个风中残烛的老头子了。
她忽然想起来小学班级里的作文朗诵上,同桌的作文本上写着我的父亲就像棵大树,不管风雨险阻永远都为我遮风挡雨。
那时的她,年纪虽小,却在心里嗤之以鼻。
直至到了今日,她才想明白,其实她一直在羡慕着。
因为这样的父爱,她从来未曾得到过。
他也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女儿在三天之后终于是要嫁人了。
而她会过的很幸福,一直幸福下去。
许诺站在杏树下,看着那个伛偻的背影踉踉跄跄的进去了院子里,她这才转身重新回去了。
这是她最后一次回来看他了。
先前的时光,她也许是恨过他的。
可是若是没有他的缘故,兜兜转转下,她此生也不一定会遇的上厉寅北。
她已经不再埋怨于他了。
等许诺回去后,都已经是傍晚了。
厉寅北还是没有回来。
她心里还是莫名的发慌,干脆又收拾了下家里,不知不觉间就收拾到书房。
算起来,这是她第二次踏足到书房的地方。不过这次过来,和先前的心境却是大为不同。
这里有他曾经深埋的过去。
那书架上有好几排都已经攒满了灰尘,她就特意拿了抹布过来,将那几排许久没有挪动过的书本外面都轻轻擦拭了一遍,之后才齐整的归放回去。
擦拭到那张发黄的报纸时,因为纸质偏软,加之时间太过于久远,那边角上都已经变得松脆了,仿佛轻轻碰触便要碎裂掉。
那报纸也不好擦拭,许诺就把报纸打开来,放到桌上用抹布小心的拂了一遍。
前几日她看到这份报纸时,已经是黑夜渐沉,加之没有开着灯,那时的她只看了那行标题和最前面的几行字时,就已气血攻心没有再细看下去。
此时正好开着灯,视线光亮的可以,她一边拂拭着上面的灰尘,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那篇报道上。
那份报纸的整个版面长篇累牍的都是对当年的缉毒女英雄光辉事迹的颂扬和惋惜,只有在末了几行字才简略的提到旁人的事情:此次缉毒行动流弹误伤现场一名清洁人员,及时送医院抢救后死亡,当地政。府已经与家属妥善做好事后安抚工作,并且及时发放四十万的慰问金给该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