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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病房里,苏莉还是那样沉默。
同房的人崩溃时,她会直勾勾地盯着对方。
不丢脸。
嚎啕得那样难看,脸皱成一团,根本就不丢脸。
那她为什么哭不出来?
一想到自己要哭,要掉眼泪,只觉得好恶心。
苏莉没意识到自己的冒犯,那双眼睛毫无波澜的注视,直叫人浑身不舒服。
换了病房。又换了病房。
苏莉终于学会充耳不闻,只看窗外。
杨医生没有问原因,她自己开了口。
“我没有去安慰她们,我觉得应该去的,可是我没有力气,光是想想就觉得好累。”
“比起别人,你应该先安慰自己。”
苏莉很认真地说:“坐视不救难道不是伤害吗。我还盯着她们看了,像是火上浇油一样。”
杨医生:“所以换病房了。”
苏莉:“这算什么道理。”
杨医生笑道:“这就是道理啊苏莉,事情总会有结果,但人不止一个,所以你不能指定事情的结果。把所有的担子都放在自己身上,加一些其实不属于你的责任,是徒增烦恼。你又不亏欠任何人。”
这段话像把凿子直直劈下来。
苏莉其实再熟悉不过了,舅母常挂嘴边。但此情此景,话在脑子里蹦出了开天辟地的效果。
苏莉还是没有和杨医生说所谓过去。
维持这份日常,苏莉在医院待了一个半月。她没拿手机,对时间没有概念,计算出一个半月,是因为隔床的病友要出院上学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苏莉久违地产生了挣扎感。母亲只来过三次,大部分的时间和杨医生在一起,和她几乎没有话聊。苏莉能注意到母亲的眼神变化,从警惕到柔软,她把这份变化归功于杨医生。
但这点柔软无济于事。
苏莉感受到自己心里的那点抗拒,那些微妙的罅隙。马上要开学了,她想开学,想见一个人,想回到熟悉的轨道。可母亲似乎没这个打算,她也很难开口提出请求。
对谁都可以,只要鼓一鼓劲就可以,提出请求并不难。
但对母亲,这好像是一种罪。
母亲最后一次来医院的那天,是八月二十九日。
苏莉坐在病床上,看天边火红的晚霞,成片连绵的红云像烧起来的火焰,灿烂得晃眼。
她抻长脖子望着,从东边望到西边,勾勒云与天的边际,眼触几次被房檐的黑线碰断。
原来天空比她想得要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