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
所有人都觉得芍药在胡闹,可也没有人拦着,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什么法子都可以一试。
抱夏真就进去了,她还语气焦急,跪在床前说得煞有其事,「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芍药姑娘知道您病了无诏从新峪关回来了,皇上要砍她的头,您快醒醒,您快点醒醒啊!」
并不意外的没有丝毫动静。
芍药咬着手指头在那里转着圈,喃喃自语道:「不对,不该是这么说的,小六儿是花花教出来的,她肯定知道小六儿不会这么快就翻脸无情,对,是我没想周全。」
皇上再次「……」
芍药突的停下脚步径直衝进了房间,鞋子一踢上到床里侧,摸出身上暗藏的匕首不给任何人拦阻的机会利落的往自己手臂上一划,血立刻涌出滴落在床上。
她把手往花花面前一送,血滴落在她身上,脸上,「花花,你闻到了血味儿吗?是我的,是我的,你最疼我的是不是?好疼的,你快来给我吹吹,快点起来骂我……」
便是忍着,最后芍药仍是声音哽咽,她好难过好难过,心好像都沉到了脚底板那儿,重重的拉扯着她,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
她幻想过许多以后的生活,可怎样的生活里都是有花花的,她不敢想像要是没了这个人将来会如何,晏哥会死的,如果花花和晏哥都不在了,她也不要活了,不要活了!
「姑爷!」
姑爷……芍药泪眼婆娑的抬起头来,就见到晏哥也划开了手臂,血涌得比她的厉害多了,她想哭,却又想笑,晏哥太小气了,什么都要和她比,连伤口都要划得比她大。
皇上听着动静忍不住进了屋,花家的人早就想进来了,此时也不再忍耐,纷纷跟了进去,待看到里边的场景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他们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疯吗?有的,谁都看得出来摄政王已经处于崩溃边缘,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傻吗?在外人看来大概是的,可他显然甘之不饴。
至于那个千里迢迢赶回来的人,便是之前不清楚她和太傅有多亲厚眼下也知道了,可这样的法子又岂会有用……
「晏哥!你看到了吗?看到没有?」
芍药声音尖锐至破音,顾晏惜的声音也没好到哪里去,「眼珠子动了,快,号脉!」
芍药眼泪一擦连忙捏住花花的手腕,可是不行,不行,她的心跳得太快了,于是她扯着嗓子喊,「师傅,师傅,你快来!」
于老听着动静时就已经进了屋,只是前边人太多了他被堵在了外头,此时他一应声,中间立刻分出一条路来,他快步进去号脉。
「脉象接上了,接上了!」于老又细细检查了一翻,推开众人就去开方子,「快去抓药,拿参汤过来。」
拂冬飞一般的端着碗过来,碗里的汤半滴没洒。
「餵餵看有没有回应。」
顾晏惜把人抱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接过参汤喝了一口渡过去,他手摸在阿芷喉咙那,好一会后他才回过头来,朝着众人神情似笑似哭,「在吞嚥了!阿芷在吞嚥了!」
虽然吞嚥的力气很小,可她确实是在吞嚥了!
「善,大善!」
朱氏当即哭出声来,丈夫流放两年都没多大变化的人,这几日显见的憔悴下来。
「于神医。」花屹正嘴巴张张合合几次才说出话来,「我们,我们要做些什么?」
于老扫过一屋子眼巴巴瞧着他的人,「你们可以安心的去睡上一觉了,老夫用几十年行医的这块招牌向你们保证,大姑娘一定能醒来!」
「那就好,那就太好了。」花屹正红着眼睛看着床上还在哺参汤的人,便是旁边还有个又哭又笑的芍药,这一幕竟也不显违和。
不着痕迹的抹了下眼角,花屹正转过身去吩咐道:「呆在这你们也帮不上忙,回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把精神好好养一养,别让芷儿醒了看着你们没精神的样子。」
众人纷纷应喏离开,皇上却没走,他也不去打扰床上那三人,走到于老跟前问,「太傅什么时候能醒?」
「三天左右。」于老从药箱中取出银针,「皇上不用担心,不破不立,这对大姑娘不算坏事,虽说要花些时间,老夫也会尽我所能的替大姑娘调养好身体。」
「劳您多费心,朕希望太傅能长命百岁。」
于老躬了躬身,将银针递给了小徒儿,「走一趟针。」
「是。」芍药扬着笑脸,精气神全回来了。
三天,在花家来来往往的人都记住了这个时间。
当时间越近,而花芷还没有醒时心就又悬了起来,就怕这次只是空欢喜一场。
天光渐亮时,顾晏惜睁开了眼睛,习惯性的看了下怀中的人,见她衝着自己笑了一笑下意识的就回了个笑,然后他才反应过来,张开嘴巴欲喊,可身体却背叛了他,紧紧的抱住了怀里那个人。
他等啊等,盼啊盼,终于还是让他等到了盼到了!
他的阿芷,没有丢下他!
花芷想抬起手回抱他,可眼下她除了脑子还能转几个念头,身体的其他地方都好像不是她的了,她只好享受这个怀抱,有些紧,可是很安全。
「姑爷?」迎春听着动静请示了一声。
「去请于老和芍药过来。」
迎春想到了什么,捂着嘴飞奔了出去。
芍药就睡在隔壁屋,还是被顾晏惜扔过去的,跑过来时外衣都没穿。
号了脉,确确实实在好转的脉象让她再也忍不住了,把头埋到花花胸前嚎啕大哭,她差点就又没家了!
于老来了,花家各房的人来了,后来就连皇上也来了,哪怕花芷仍是昏睡的时间居多,可知晓她在好转,这就是一颗效果最好的定心丸。
而花芷有力气说话是在又一个三天后,嗓子哑着,听在关心她的人耳里却如天籁。
「我只是睡了一觉,可能是太久没有可以这么放心的睡才会如此。」花芷笑,「我连梦都没有做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