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对谈
姜焕然左支右拙,身上已经好几处挂綵。
花芷扫了眼场中形势,「汪成,来替我。」
汪成应声而到,花芷则去了姜焕然身边,两人并肩对敌,于涛和芍药见状立即调整包围圈,尽可能减少那一方的压力。
姜焕然呼吸粗重,但是笑得格外开怀,受点伤算什么,能和大姑娘并肩作战的机会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等他回了京城一说,那些人眼珠子还不得掉出来,想想他们的反应就过瘾得很。
最弱的两个人共同制敌,突破点也就没了,此时于涛几人也放开了打,那些人即便是府军是士兵又如何会是七宿司出来的人的对手,胜利的天平渐渐向花芷这一方倾斜。
那边六皇子也挂了彩,即便不受宠他也是身娇肉贵的皇子,磕着碰着都有一堆人请罪,这样真正见血的伤还是第一次,不是不疼,可一想着花姐姐此时不知道身上有了多少伤口他就觉得没什么不能忍的,只是手上的动作终是慢了下来。
「主子,您先退回去。」
六皇子抿着嘴唇摇头,一言不发的继续迎向敌人。
陈真没有办法,只能尽量不离殿下身边,好在虽然人数多,这些人战力却比不得那边。
抱夏直到此时心下心下才安稳了些,她怕那边会有人衝过来,和徐英一人拿了根棍子在手里戒备,也就看不到背后吴大双迈步往郑北走去,可刚走出两步吴小双就一把将她拽住了,「家姐,你去哪。」
吴大双看了那郑北一眼,拉着弟弟进了里边,小声道:「小双,你真要跟她们走啊?」
「家姐,我们都签卖身契了,你忘了吗?」
「可是……」吴大双推了弟弟一下,「他们杀了这么多人,肯定会被抓的,到时候我们,我们还跟着一起死啊?」
吴小双沉了小脸,「家姐,我们已经卖身了,和主人是一体的。」
「你傻啊,小姐这么好说话,我们求一求说不想离开家乡,她肯定会放了我们的。」
吴小双心里有点难过,因为小姐好说话就要这样吗?是不是要小姐对他们不好了,就像那曹大海一样,家姐才不会生出这种想法?
「小双,我不想跟她走。」吴大双眼泪汪汪的看向弟弟,她知道,弟弟最看不得她哭。
「之前是你也同意了我才和小姐说的。」
「可那时候我不知道她这么……这么残忍,小双,你也看到了,她杀了好多人,她身上好多血,我,我害怕!」
可小姐是为了自保,如果小姐没有自保的本事,他们姐弟俩又哪能好好的在这里说这些?吴小双嚥下这些话,他其实早就知道的,家姐性格随了父亲,不能说他们坏,他们只是想着自己的时候更多一些。
「我会离开。」吴小双对上家姐的眼睛,「我会跟着小姐离开。」
「小双!」吴大双愤怒的看着他,那神情就像看着一个背叛者,「我要留下来!只要我救了外面那个男人,他一定会……」
「他会先糟蹋了你,再杀了你。」
「他,他不会……」
「或者他根本没有这个机会,小姐就会……不,不用小姐出手,抱夏姑娘就会先收拾了你,一个背叛主子的下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家姐,只要你走出这一步,你的前面就是绝路。」
吴小双深深的看着这个不过比他先出生了半刻钟,与其说是姐姐不如说是妹妹的人,浓重的失望几乎要淹没了他,在曹大海手上的那些日子,他不是没发现家姐有意无意的把他往外推,只是那时候他还能骗自己说家姐只是害怕,可现在,他连说服自己的理由都找不到。
闭了闭眼,吴小双抱着最后的希望问,「如果你留下的代价是我必须离开,并且一辈子都见不到面,这样你还是要留下?」
再次如愿见到弟弟让步的吴大双笑得很甜,「小双也会舍不得离开姐姐的吧,你好好求一求小姐,她一定不忍心拆散我们的。」
吴小双摇摇头,等着她给出答案。
吴大双扁扁嘴,倔强的抬起下巴,这是她在弟弟面前常有的姿态,「我要留下。」
吴小双心口一疼,好像有那么一瞬间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黑白色,「我会求小姐放了你。」
吴大双眼睛一亮,「当真?」
「但我会离开。」
「小双!」
不理家姐的愤怒,吴小双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递给她,「这是我的卖身钱,你收好。」
吴大双二话不说接了过来,紧紧捂在手里抬头问,「小双,你真的想好了?」
吴小双看向门外,此时外边已经没有动静了,他深深的看家姐一眼,转身离开。
吴大双下意识的跟上一步然后又停下,小心的将银子贴身收好,十两银子可是笔大钱,在水光村,有的人家一辈子可能都攒不下十两,她有这银子傍身说不得还能找个人嫁了。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吴大双恨不得立刻离开码头,离得那些人远远的,一个姑娘家在外边跑买卖,就算是京城来的又如何,说不定就是个家里有些余钱的低贱商户,她不要去。
门口传来脚步声,她立刻抬头,看到那一身是血的人进来下意识的捂着胸口后退了两步。
花芷乏力得很,瞧着她的动作瞇了瞇眼,什么都没说,由着抱夏扶到一边坐了。
「小姐,我去烧些水……」
「这又不是客栈,哪里有水给你烧,河里的水我可不喝。」花芷哑着声音,肩膀手臂小腿上加起来七八处伤口钻心的疼,她觉得连多呼吸一口都更加重身体的疲累。
「可您身上的伤……」
正说着芍药飞快的跑进来,检查过后皱眉,「需得回城把伤口处理了,这边天热,又潮,处理不好怕要化脓。」
花芷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可能按原定计划离开,苦笑了声,她道:「我先缓缓,还有外边的事也得处理了,这么大动静,衙门里就是装聋也装不了多久,更何况郑家定不会善罢干休,我就在这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