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成也是下了高台，来到自尽在刺刀之下的罗进身边，看了半晌，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郑文成，你叹什么气？”听闻身边有叹气的声音，崔凯转过头来，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郑文成，低声咆哮道。
“我只不多是在叹息一个汉子就此离开人士。”郑文成摇了摇头，说道。
“他自尽于你们的刺刀之下，是他心中有着朝廷，是为朝廷尽忠罢了，”崔凯继续死盯着郑文成“不想你们这些匪党逆军，目无朝廷，目无王法，只为自己之私欲，就妄自谋反。”
“你啊——”郑文成摇了摇头，然后对着红军战士们大声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参加革命？”
“为了新的生活——”
“什么是新的生活？”
“吃饱饭、穿暖衣、住宽敞明亮的大房子。”
“怎么才能过上新的生活？”
“跟党走，推翻狗朝廷，建立新中国。”
“崔凯，你听听——”郑文成指着周围的战士们说道“你听听，这是我们革命战士的呼喊声。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在我父亲还没有升职为掌柜之前，家里的生活是多么的困难，每天吃饭只能吃个半饱，冬天只能缩在家里，不敢出去，因为没有暖和的衣服可以穿。那时候，你的家境比我家还要差，难不成你希望国会原来的日子吗？哦，错了，现在你是炮队队官了，正五品衔，每月都有不少的俸禄可以补贴家用。可是，别的人呢，别的百姓就只能吃不饱饭，穿不暖衣，住在家徒四壁空荡荡的矮小房子里？”
崔凯低下了头，沉默不语，显然是找不到什么可以反驳的话。
“崔凯，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你还记得我们在从军之前发的誓言吗？”郑文成盯着崔凯问道。
“从军，学得一身好本事，将所有在我大清之土上耀武扬威的洋人全部赶出大清，要让我们大清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崔凯低声应道。
“看来你还记得这一个誓言，”郑文成却是突然爆发起来“可是你看看，你想在还有意思为当年誓言奋斗的样子？没有，你现在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混蛋，懦夫，是袁世凯的一个私人打手。”
“我不是——”崔凯也是大叫道“我不是袁世凯的私人打手，我是大清新编陆军的炮队队官，是大清的臣子——”
“这个话题我刚才就说过了，”郑文成直接挥手打断道“新军除了以满人为主的禁卫军之外，其余的各镇都是各个地方督抚手中的私兵。就算你心向那所谓的朝廷，只要你在第一到第三十六这三十六个新军镇里，你就是各地督抚手中的私兵。”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崔凯吼叫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队官，小小的正五品衔将领，我是投在当时还在小站练兵的袁世凯手上，我早已被打上了袁世凯的标签。我只能跟着袁世凯混饭吃，只能跟着他混饭吃。就算袁世凯骑兵造反了，逼迫朝廷将皇位让给他，我也只能跟着袁世凯混，我有什么办法——”
“哈哈哈——”郑文成突然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崔凯怒视着郑文成，满脸涨红的吼道。
“哈哈哈——”郑文成指着崔凯大笑道“刚才你居然——居然一直在叫袁世凯，而不是在叫袁大帅。”
“这有什么好笑的，”崔凯脸色通红，对着郑文成吼叫道“我就是不叫袁大帅，那又怎么的，我就是喜欢叫袁世凯，那有怎么的？”
“我不想在袁世凯的麾下了，不想了，”崔凯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在袁世凯的麾下，我渐渐的丧失了我的誓言，渐渐的开始迷茫，渐渐的不知道路在何方，渐渐的不知道每一天我应该怎么才能活下去，渐渐的每天我要谄笑着面对比我职务、品级高的人。这些日子，我统统不想在过下去，不想再过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