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一叉腰,惯摆得逗笑样子,寻是想凭得口舌尽量叫事由显出轻松来。
可钰贞听罢,却甚有骇然,其圆瞪了双眼,周身一作激灵,下意识便忙缩去手脚,一掣肘间,不小心,竟亦将得桌几上茶碗碰翻!
霎时,温热茶汤洒下,打湿了裙摆,溅到地上一小片!
“诶!”
“欸呦呦!”
“别怕,啊,丫头,别怕!”
见势,柳婉芸也急忙着手,紧上前来用绢收拾着钰贞裙上水渍,生怕烫了她去!
顺时亦有抚言跟上!
“唉!”
“丫头,姨知道,这般大的事情,你呀,一时难消化!”
“不过这事儿,我同你沈叔倒为都替你仔细计较过了!”
“非是临头抱佛脚,胡乱推到你身上!”
“其间缘故,你个深闺丫头家,应是还不甚了然!”
“这此番的选秀事,实际同前朝往年,是大有了不同的!”
“不仅是好些士绅大族,都抢着往宫里送闺女!”
“就是咱这白衣富贾,朝廷这次,也为擎赶着乐意收呐!”
“大是大非,由他们爷们儿老爷论去,咱妇道人家的懒去理它!”
“不过要真细究哇,照我意思,说白了,那朝廷,也就像是个刚开张的铺面罢了!”
“眼下北向用兵,柜上正缺钱使唤,亦就是了!”
话糙理不糙,柳之比喻,甚显生动,恰如其分矣!
“近两日,你是没瞧,你沈叔掌着的扬州徽商一派,跟对头晋商那伙子人,因得送秀女入宫之事,那可是没少走关系使银子,好番的斗法呢!”
“毕竟这事儿对得商贾人家来讲,可是一步登天,脱胎换骨难得的良机!”
“一辈子,又能逢上几回去?!”
“你说是与不是?!”柳婉芸趁势抵在钰贞耳边,似唠家常般,好番的劝进辞令。
“所以呀,我就同你沈叔讲了!”
“与其咱平白使动那许多银子去顶别家姑娘进宫享这齐天之福!”
“何不就跟咱钰贞丫头说说?!”再白沈老爷端坐处一眼。
“丫头哇,你可还记着?”
“月把前儿,你跟小娥头次进府那天!”
“我这瞅见你天仙般的脸蛋儿呦,张口就来,说丫头你往后,准有个贵妃的命呐!”
“呵呵呵”
“瞧瞧,这才过去多久,咱果不就走到这一步了吗?!”
柳又甩动手绢,一副巧舌,抚言之同时,描尽此举好处!
“你放心!”
“只要你肯点头!”
“一应操办事项,都由得你沈叔来做!”
“咱沈家,旁的倒还在其次,但唯独就是银子多!”
“南京那边,跟衙门口儿的,咱也算是有些关系!”
“叫你沈叔亲去走动!”
“管他多大开销呢,都凭着填进去!”
“一准儿呀,不给你丫头跌份,也就是啦!”
柳氏罕有拽来一副豪商阔夫人派头,为得此举有成,看来,也是用尽了心思。
但凭是姨娘如是说!
钰贞却亦是仍隐有些不愿在心头上!
其一时懵怔当场,事派讲到这般地步,左右也为不好胡蛮再作推脱!
说来,能有沈家这般富贾鼎助,就此鱼跃龙门,步进宫门去,对得钰贞来讲,也不失为一种最佳选择矣!
毕竟深闺女儿家,又凭谁还没个凤冠霞帔的娘娘梦呢?!
所谓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矣!
只是
“姨,我”
“我”
不觉怎得,钰贞心头,却总隐隐有个名字,卡在里边,不由得便刺来一下,难道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