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只会先拆了明德殿,再拆了我。——殷庭如是腹诽,将眉凛然的一挑,“又在胡说什么?”
“你不是专门委我家小桃花替你捎东西给人家了么,还不承认是怎的?”齐凯摸了摸略有些胡渣的下巴,笑的很是玩味:“我说怎么先前还说要续弦,后来便没动静了,感情寻常花草自不在我殷兄目中啊。”
右手的食指几乎是神经质的抽动了一下,而后一点点的攀上了盖在锦袍下的左手小臂,指尖隔着蜀锦织料细细的描出了那精致繁复的同心结纹样,本就贴着身的玉饰被按得几乎嵌进肉里,却因了其细腻的质感而并无不适。
“难得你肯唤我一声殷兄。”霎时间心绪百转,唇角微微的勾起时带着点儿坏,心里已是打定主意尚不欲将那纠葛不清的破事告知好友,殷庭于是幽幽的睁开了眼,瞳色偏浅的凤眸半眯着,用眼角余光将齐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轻易的就岔开了话题,一字一句咬词清晰的质问道:“仲荣乃是难得的俊彦良材,我加意提拔已久,何时竟是……成了你家的小桃花?”
“你家的”三字刻意加重了语气,正衬那一副独生女被拐跑的老父亲一般的痛心疾首的神色。
陶华陶仲荣陶府台出乎意料的整整一个下午都未见到某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大将军,正自惦念,便收到了殷府的帖子,其上温温和和的写着假使府台有遐,敢请过府一叙。
并不是那比朝野闻名的殷氏柳楷,更像是早些年极受士子们喜爱的裴相书体,流云泄水的一笔行书颇得真传,叫素来对那位芷兰君子温文宰辅十分孺慕的陶华很是惊讶了一下,旋即又觉得人家既是世所公认的裴相的三个门生里最正统的那位,写得一笔承自师门的好字体也无可厚非不是?倒是自己少见多怪了。
抬眼看看时辰,正当晚饭的时候,便自去府衙后面自己的住处换了身青缎袍子,装扮的俨然一副书生模样。前脚方要跨出门,蓦地想起了某人对殷府的淡水清粥怨气十足的诽谤,斟酌良久,折回身拿了块桌上的绿豆糕。
米是新舂好的太湖粳米,温火慢炖的老鸡汤用鸡蛋清吸去杂质倒入其中,再加上新嫩的笋尖和切成丁的香蕈,细细熬制。鸡汤的浓郁里掺杂了粳米、香蕈和笋尖的清香,便也不至于使得口味太过厚重,反而愈发显得清淡。舀进汝窑凝脂白瓷小碗里后再撒上一小撮青白的葱花,只看着便叫人食指大动。
陶华仔细端详了一番,发现自己碗中似乎还放了火腿丝和鸡肉丝,色香味俱全,更显诱人。
不由咂摸着口中绿豆糕的余香暗自叹一声莽夫误我,倘使这也算是淡水清粥,那我陶仲荣宁可清粥小菜一辈子……旋即转念一想,虽说主人家客气,给自己留了一份吃食,可若是果真就敞开肚皮大快朵颐,未免也太过失礼,那绿豆糕吃便吃了,只是下次要仔细,莫要再轻易相信某人便是。
当下优雅翩翩的执起瓷勺,向着对坐的,一身素色常服,已然在喝粥了的殷庭微微欠身:“先生厚意,学生却之不恭。”
殷庭回以温温的一笑,“吃食简陋,招待不周,已是惭愧。府台万勿这般拘谨。”
“先生总唤学生府台,叫学生如何能不拘谨呢。”陶华用手中的瓷勺轻轻的将葱花火腿丝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