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不见,忍不住伸手去抓,身后突然传来声响。
“四殿下,陛下有令,要求枢律院连夜提审罪犯,请随小的走一遭吧。”
伸出窗外的手微微握紧,齐勋嘴角扯出阴冷的笑意。
☆、第五十九章战事风云
已经萧瑟零落的门前依旧不改往日的庄严,门前的两个大狮子一如离开时那样威风凛立,只是门前不再是门庭若市,没有了那些逢迎讨好,攀奉谄媚的人群,周围显得宁静淡雅,这样真好,父亲一直都不耐官场里的拉拢迎合,踩高就低。如今随着孔氏一门的衰落,那群随风而动的人群不再光顾,父亲恐怕也会清净很多。
景长澜站在门口的石阶下,看着久违的孔府大院,一路的奔波劳苦瞬间烟消云散,微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阔别已久的地方,想象着里面的一草一木,脸上呈现出发自内心的温柔祥和之色。
两人在门口站立了一会,门口守卫的家丁见他们虽是身着粗布麻衣,气质却出众非常,尤其是当前一人,仅是一身藏青色宽袖长衫,无一配饰,麻衣本是粗重,然他穿上却给人一种遍体生风的气韵,更兼神色宁静洒落,眉宇间濯濯清华,让本该去询问斥责的他们一句都说不出。
片刻后,当前那人转过头朝守卫的其中一人微微一笑,守卫那人见他似是想询问些什么,竟情不自禁的微微倾身向前,想要仔细聆听他想说的话,他说:“麻烦你,我找李伯。”
然后守卫那人恍惚中就走进了府院中,去请管家李伯。
大门再次开启,李伯略显佝偻的身影在那一瞬间绷得笔直,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门口清立的人,话未开口,泪已潸然落下:“少爷,您…您…”
“李伯,别来无恙?”景长澜含笑望向他,点头致意。
穿过层层庭院,眼见着就要到达父亲的起居室,景长澜心底突然升起了怯意,他顿住脚步,站在室外,努力克制内心的激荡,原来自己也有这么胆怯的一天,景长澜心里苦笑。
李伯理解的看了他一眼,当先一步跨进内室,高声喊道:“老爷,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老爷……”
“咣当”一声瓷碗落地的声音,景长澜来不仅细想就踏进了室内。
瘦弱的老人躺在床上,使劲支撑起无力的身体,头努力拉伸着看向门边,眼中出现了难以抑制的喜悦光芒,当看到那个期待已久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后,原本努力支撑微微颤抖的身躯,竟然平复了,他看着景长澜,慢慢伸出枯瘦的手,平和的、欣慰的看着他,嘴唇颤了颤,似有千言万语最后也只是轻轻道了句:“回来就好。”很平常的一句话,却让景长澜的心如同被碾过一样的疼痛,他紧紧握住孔项泊伸出去的手,跪在床榻前,细细的打量着这个老人。
这个老人在他离开后竟生生老了二十岁,他那曾经为人称道的一尺多长的飘逸胡须竟已是干枯花白,原本精神烁烁的眼睛已有些浑浊,药打翻在襟前,说不出的狼狈,只是脸上看他的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安和慈祥。
这还是当年那个一身傲骨的御史大人吗?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景长澜将老人干枯的手紧贴在面上,压抑的低语,内心的愧疚几乎将他压垮。
孔项泊抹着景长澜濡湿的面颊,脸上闪现温柔之色:“孩子,别这样,我只怕做的不够好。这些年让你漂泊在外,是为父的不是,我未能照顾好你妹妹,未能照顾好你,这让我如何对得起你的亲生父亲,我于心有愧啊。”浑浊的泪水从眼中划落。
“父亲这是要让孩儿羞愧死吗?”景长澜抬眼看向他:“即便是我的亲生父亲在世做的也绝对不会比你好,你对我们兄妹已是仁至义尽。”
“不,你妹妹,你妹妹她…”孔项泊说着,已经泣不成声:“当年因为我的贪生怕死,没有救得了你景家满门,害得你幼年飘零,如今又是因为我的蠢钝愚忠,害的晴儿死不瞑目,你叫我有何面目去见……你的父亲,我好…咳咳…咳咳悔啊…咳咳…”孔项泊剧烈的咳着,全身都在震动。
景长澜轻抚着他弯曲的背脊,眼中满是沉痛:“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你都没有对不起景家,景家当初满门屠戮是因为父亲审势不清,小晴死不瞑目也是她性格执拗,不听劝阻,这都与你无关,您做的已经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