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姜家人发现幺娘洗了头,换了新衣裳,干净秀气的出现在人前。
“幺娘,你这新衣裳新裙子哪来的?”
孟氏撑着腰,挺着肚子,不解的问道。
不逢年不过节的,家里更没有余钱裁布做新衣。
而幺娘身上的衣裙,料子是好料子,厚厚实实,板板正正,一看就不便宜,而自己身上的衣裙,已经是补丁摞补丁了。
“是……是大嫂昨天夜里给我的…”
姜幺娘低了低头,小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大嫂给的?她真舍得给你那么好的衣服呀?”
李氏望了一眼灶房里的忙活的萧望月,也觉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时候,他们的大嫂,端着满海碗炖熟的鹅肉走了出来。
“都来吃早饭了!我炖了鹅肉!”
萧望月招呼道,又特地看了一眼幺娘,人靠衣裳,马靠鞍,小丫头穿上新衣裳可比原来漂亮多了。
姜家人也没有想到,他们昨天吃鸡,今天还能吃上铁锅炖大鹅,日子简直是赛过年了。
幺娘和姜棉倒是真心的喜欢这个变好的肖氏。
至于姜堰和姜阿松,则觉得肖氏无风要起浪。
炖鹅肉是荤腥,又有油水,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姜家人饱餐了一顿,心情愉悦的去下地了。
而萧望月握住了幺娘的手腕:“桌上的碗筷回来再收拾,咱们先去趟县城!”
幺娘的心愿,是在恶毒嫂子手底下熬到成年出嫁。
凭着原主的所作所为,萧望月须得给幺娘备上一份厚厚的嫁妆,才好谈亲事,可打嫁妆是要花钱的,那银钱从哪来?
宝河村隶属清河县,城里热闹,有集市有店铺有酒楼,自然也可以去那儿找鹅油的主顾。
萧望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瓦盆里的鹅油早已经凝固,放在竹篓里背在身上,既方便携带,也禁得住颠簸。
再往上面盖块布,旁人也不会知道是什么东西。
姜幺娘长这么大,也没来过几次县城,她怯生生的打量着街边铺子,小声说道:“嫂子,县城里好生热闹啊……”
萧望月侧过脸来看她:“你喜欢这,那往后嫂子就多带你来,走,咱们先去把竹篓里的东西卖了。”
她打算先带着幺娘去水粉铺子里碰碰运气。
在宫里上好的胭脂面药,使的都是轻薄细腻的鹅油。
清河县城不大,只有个三四个做水粉生意的铺子,她在外观望了一会儿,瞧着门脸最大最好那家生意不错,才跨腿迈入。
打算盘的内掌柜抬头一瞧,见萧望月穿戴打扮都很寒酸,还背着个竹篓,身边的黄毛丫头也不起眼,进门畏畏缩缩的。
摆明这两人身上没什么油水可捞,便把头又低回去了,只招呼了句——“您随便看看!”
而萧望月来这,也不是为买胭脂水粉的。
她先随意的转了转,拾起盒口脂,故意搭话:“掌柜的,我瞧你家的货色,倒比外头来的要强很多。”
内掌柜拨弄着算盘珠子,不抬眼皮的说道:“我家的胭脂水粉,用上好的香料,上好的药材,自然要比别家的成色好。”
萧望月笑了笑:“内掌柜,那我再多问一句,你家的口脂用的是什么油啊?”
内掌柜眼皮不抬:“用的是牛骨髓里的净油。”
萧望月听到这,慢条斯理的开了口:“我倒知晓这么一个做法,使的是燕北的红花,江南的茉莉花蜡,还有最为轻薄的白鹅油,做出来的口脂最是好颜色。”
内掌柜闻言,算盘也不打了,眼皮也抬起来了:“这像是我们这行里不外传的方子吧。连我知道的也不详细,娘子你怎的……”
看这小娘子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有钱,如何会知道,那京城大胭脂铺的方子?
萧望月将竹篓里的鹅油挑出来一点,用手帕包着递过去:“牛骨髓油也不算差,可比起白鹅油来还是差了一筹,这样吧,掌柜,我这带了一点,您到后头去调配着试试,觉得好了,咱们再谈话。”
好歹是一朝太后,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用过。
可别人没见过,所以,得先让内掌柜知道鹅油的好,才会心甘情愿的掏银子来买。
这闹的是哪一出?
内掌柜心生疑惑,也倒客客气气的接过帕子,转进了里间。
不一会儿,人出来了,脸上还带着笑:“这位娘子,您家的鹅油添进口脂里又润又香,真真比牛骨髓油好!”
萧望月也笑微微地望着对方:“那就继续往下谈吧。我那儿总共炼化了五斤鹅油,掌柜若是一并买了的话,可以去个零头,我只要二两银子。”
明人不说暗话,她来铺子里,可不是上赶着给人送好方子的。
内掌柜思索片刻,答应下来——“伙计,到柜上包二两银子,这桩买卖我答应了!”
清河县少有养鹅的,就算养了鹅,也是留着下蛋吃肉,专程拿来熬油的少。
从外地买来,本钱又高,更何况人家还提点了她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