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仙庭咯咯一笑:“相公与鹤情姐姐相爱在前,我在后,能与相公成为夫妻,我不知道多满足呢。”
“澹台小姐倒是还说得过去,可是这老姑婆呢,别当秀儿是傻瓜,养一个这么漂亮的姐姐在府内,司马懿之心路人皆知。”
顾仙庭道:“秀儿,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内情,不可妄言是非,初姐姐品格之高洁不俗绝非你能想象,相公的人品也毋庸置疑,对我也是极好。”
秀儿哼的一声,讥讽道:“对你极好,我可没看出来,你倒说说从你们成亲到现在,他陪过你几天功夫,整天不见踪影。”
“反正对我极好就是。”
“小姐,你说说哪方面对你好了,你说不出来,秀儿不服气。”
顾仙庭脸一窘,总不能跟秀儿说谢傅在床上对她极好,让她获得当小娘子时无法获得快乐,干脆脸容一绷,冷声训道:“秀儿你不分尊卑,妄言是非,我是不是太久没教训你了。”
秀儿却挺起胸脯道:“今天就算小姐你要罚我,小婢我也要把小姐你心里的委屈全说出来,为小姐叫屈。”
顾仙庭岔开话题:“秀儿,帮我想想办法先。”
“想什么办法?”
“做什么东西才能让初姐姐忍不住想吃呢?”
秀儿没好气道:“小姐,你什么时候对自己的厨艺如此没有自信了,你可是厨神,要吃你亲手做的一块糕点,那些达官贵人都要求着抢着。”
“可是这三天来,无论我做什么菜式,初姐姐看都不看一眼。”
秀儿不耐烦道:“既然如此,小姐你就不要白费心机了。”
“可是初姐姐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我真的好担心。”
屋外的初月闻言心头一荡,这话似极了当初她和谢傅落难,谢傅对她说过的话。
顾仙庭沉思着突然兴奋道:“有了,粟粥!”
“什么粟粥?”
“秀儿,你还记得我们离开无锡时,遇见灾民支起锅炉,就地烧火煮饭的场景吗?”
秀儿点了点头。
“当时我闻着那柴烟荷粥水的味道,那香味不是顺着我的嗅觉,而是从我的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钻进我的体内,弥漫心房,熏的心头暖暖的,只觉得那真是世间最美味的食物了。”
秀儿笑道:“小姐当时那忍不住拿起琵琶把歌唱。”
顾仙庭不由自主檀唇微喏唱了起来:“说强盗,道强盗,李大人是个大强盗……”
听着这首歌谣,屋内的初月思绪也不禁飘到那难忘的岁月时光,听着听着竟感觉有点肚饿了。
这女子跟傅一样神奇,也是第二个能让她产生动容的人。
“秀儿,走,现在就到厨房煮这粟粥去。”
“小姐,你走慢点,你的脚可是扭伤了。”
“时间紧迫,要煮这粟粥可是要好多个时辰。”
光是听这声音,初月就能感受到这女子满腔的热情真心,那热浪般的气息连她这个冷酷的女子也似乎不能抵挡。
厨房里传来忙碌而又欢快的动静。
“小姐,怎么用谷子煮啊?”
“不是说煮粟粥吗?当然用谷子了。”
“这可怎么吃?”
“山人自有妙计,看小姐的。”
大晚上的。厨房的烟囱在月色下却炊烟袅袅。
初月朝西厢阁楼望着,融融烛光透过窗棂照射出来,这就是傅的家,傅的妻子。
房间里,澹台鹤情正端坐在烛光旁绣着绣。
她的手上有粗细不同的各种蚕丝线,在纤细灵巧的手指下,那些丝线就像苏州的流水,荡漾着大小不同的温柔波澜。
苏绣是一门高技艺的绣,以和色无迹、均匀熨帖、丝缕分明而闻名,成绣之后,绣面平整,正反轮廓完全一样,图案细腻精致,色彩清雅脱俗。
因为需要用上粗细不同的丝线,加上工序十分繁复,极为考验女子的基本功和玲珑心思。
所以要独立完全一副刺绣,至少需要十年的女红之功。
而且绣之人的技艺高低,这块绣布价值也高低不同,就像作画,名家与庸手画出来的画作,价值自然是天差地别。
澹台鹤情这个大家闺秀从小就极具这方面的天赋,就算是上回在乞巧节得巧的夏儿,还是澹台鹤情一针一线教导出来的。
谢傅虽然也会缝缝补补,但是他的那种缝补,在澹台鹤情这种技艺面前,根本就是门外汉。
澹台鹤情是个传统的苏州温婉美女,生得一张白净的鹅蛋脸,仰月嘴形,唇红如胭,瑶鼻黛眉,一眼眼眸盈盈有若苏州流水。
那端庄凝静模样,便是闺中贤淑的典范。
夏儿轻声道:“小姐,歇息一下吧。”
澹台鹤情嗳的一声停了下来,细长的黛眉微微一皱:“我告诉过你,我绣的时候不要打扰我,这一针绣错了,我前面的上万针就白绣了。”
夏儿笑道:“又不是拿去卖,绣错就绣错了。”
澹台鹤情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一针一线都是我的心意,我要绣一副世上无双的苏绣来表达我的情意,错了也就毁了。”
“是是是,很重要,可别忘了小姐你还怀着小少爷呢,可不能太劳累了。”
“谁跟你说是小少爷,不能是小小姐吗?”
夏儿机灵一笑:“那就龙凤胎好了。”
门外的初月听着,真想走进去会一会澹台鹤情,在傅的故事中,澹台鹤情是个坚强独立的女子,此刻却是个温婉贤惠的贤妻良母。
夏儿轻轻道:“小姐,你真的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
“初小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