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还你!”
小娘子隔空将银子扔了回来,谢傅伸手一接,表情一讶:“有银子不赚,你怕什么?”
“我每天在这河上走,我怕什么!你不知道马上要下雨了吗?我怕你这文弱书生掉在河里淹死了。”
谢傅知道这些行船的对天气变化十分敏锐,说要下雨就是要下雨,笑道:“这你大概放心,就算我掉到河里淹死了,也不会怪你的。”
小娘子应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谢傅哎呀一声:“想不到小娘子还懂文墨啊。”
小娘子轻蔑道:“每次载你们这些公子过河,在河上总要文绉绉的扯上几句,换做是你,听多了也会。”
“我走了,要渡河明日一早再来。”
小娘子戴上斗笠,显然为了安全考虑,这银子也不打算赚了。
刚刚转身去,谢傅却踏水而至,稳稳落在她的身后。
小船突然受重,摇晃了一下,小娘子忙摇动船楫控制船身平衡,扭头朝谢傅看去,吓了一跳:“你是怎么上来的?”
谢傅举手做了个飞的姿势,笑道:“咻的一声,飞上来的。”
若是连这涉水数丈都做不到,那他可真是废物一个。
小娘子常年渡人过河,见的人多,显然见多识广,显然谢傅是那种会武艺的人,讥讽一句:“那你为何不直接飞过河去,还要我渡你干什么?”
谢傅笑道:“这又是办不到。”
小娘子问:“会游水吗?”看见谢傅刚才露的那一手,显然她已经改变主意,打算冒险。
谢傅笑应:“小生外号江中小白龙。”
小娘子扑哧一笑:“吹牛皮说大话,你们这些文人,我就没见过有几个会游水的,摇头晃脑之乎者也倒是在行。”
谢傅笑道:“你不觉得我形象富有英气,其实我是个假冒文人的武人,皆因武人粗鲁处处不受待见。”
“这是偏见,文人龌蹉,武人爽直。”
“看来小娘子已饱阅世情。”
“好啦,要渡你过河可以,有件事要嘱咐你,一会若是风雨大了,你死死捉住船身,其它的事情都不要管,这河底暗流汹涌,你若是掉到河里去,乌漆墨黑的一下子人就不见了,我也救不了你。”
谢傅笑道:“放心,到了阎罗殿,我也不会告你的状。”
小娘子脸色一冷:“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嬉皮笑脸干什么,你们这些文弱书生就是不知轻重。”
谢傅竟被这小姑娘教训得无以反驳,收敛起笑意来,将银子递了过去。
拿人手短,小娘子立即脸色暖和一点:“我收你这银子也是冒着很大风险,不是我说大话,马上要变天了,除了我,没有哪敢胆大的敢在这个时候渡你过河。”
“小娘子飒爽英姿不输男儿汉。”
“少来这一套,听不懂。”
小娘子摇动船楫,船只掉转船身,船头油灯摇晃,好似落月书灯。
就在这时,一把朗叫声从渡口传来:“船家,等一等,我要渡河。”
小娘子应了一句:“天黑了,不渡人了。”
“你船上那个不是人,难道是鬼啊。”
谢傅愣了一下,平白无故被人骂了一句。
“他就是鬼,我这船晚上只渡鬼不渡人,你还要不要啊?”
谢傅又无端端的被骂了一句。
“我也是鬼,渡我渡我。”
喊话的人已经奔跑到渡口来,是个公子打扮的男子,吁吁的喘着大气。
男子身后有一众灯火迅速朝渡口靠近,显然就奔着这男子来的。
男子眼见船只不肯靠近,急得竟下河淌水,此刻冬季,河水冰凉入骨,男子双腿刚刚沾水,就冻得哇哇大叫起来。
人迅速退回岸地去,颤音喊道:“小娘子求求你了,必有重报。”
谢傅开口说道:“江湖救急,渡他一程吧。”
“你别说风凉话,又不是你撑船,要是出了意外,你负责啊。”
“他的安危由我负责。”
“少来,你们这些衣冠华丽之辈,说话就跟放屁一样。”
谢傅也不跟小娘子纠缠,双足沾水靠岸,伸手提起岸边的男子,再次涉水返回船上。
这回小娘子倒是看得真真切切,暗忖谢傅非一般人物。
男子愣了一下,反应自己已经在船上了,欣喜万分,对着谢傅拱手答谢:“多谢兄台帮忙。”
“不必客气。”
小娘子冷声道:“穿好看的,谁准你上我的船。”
男子倒也懂事,伸手朝腰间摸去,突然惊呼一声:“哎呀,我的荷包掉了。”
小娘子讥讽:“少来!”
她倒也不介意多渡一个人,只是此刻渡河凶险,她并无把握保证对方安全,心中不太愿意。
男子巡视自己全身,突然摘下腰间玉佩就要递给小娘子,突然又缩了回去:“这块玉佩不行。”
“这样吧,我头上这支簪子还值得银子,抵作船资吧。”
谢傅见这玉簪和玉佩都非凡品,再看这名公子衣品,料定出身富贵人家。
小娘子却别识货,轻蔑道:“你可知道此刻渡你过河,我要冒多大风险,一支破簪子就像抵作船资,河你是别想过了,我寻个地方靠岸,你上岸去。”
为了安全靠近,小娘子终究还是不愿意载男子过河去,江湖救急的事她也做了,没给原路送回去就不错了。
男子一听急了:“别啊。”
说着看向谢傅:“公子你一定识货,身上可有碎银,这支簪子跟你换点银子。”
谢傅笑道:“簪子,公子重新戴上吧,银子我身上有点。”
说着就捉了一把碎银子递给男子。
男子想不到谢傅如此慷慨,说道:“公子,此玉簪真值点银子。”
谢傅一笑:“且不论玉质澄澈无暇,就是簪身纹饰雕镂精美,工艺精湛,就非一般物品。”
“那……”
谢傅将男子伸来的手推了回去:“公子衣装雅贵,不可披头散发丢了形象,簪子戴上吧,举手之劳而已,无需处处计较。”
“那先多谢了,在下宋怀章,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姓谢,单名一个傅”
宋怀章见谢傅面前英俊,问道:“傅粉何郎的傅?”
谢傅哈哈一笑,点了下头,反过来询问:“含章挺生的章?”
宋怀章哎呀一声:“兄台真是好敏思,鄙人名字正是出自——王褒炜烨而秀发,扬雄含章而挺生。”
谢傅谦虚说道:“我也并非敏思,只是见公子气质内怀美质,容貌挺秀,所以随口一说。”
这时掌舵的小娘子忍不住说道:“你们这些书呆子,文绉绉的酸死了,我牙软得都要掉了。”
(本章完)